曾經他想將她搶到身邊,可如今他放棄了,他不再強求不屬於他的感情,她恨他怨他也好,不想再與他相見也好,他都釋然了,只要她的心裡永遠有一個小哥哥,他便滿足了。
“我懂了,就算白公子不說,我也不忍見阿譽傷心。”林蟬蟬將白瓷瓶在袖中收好。
有時命運真是弄人的可笑,曾經,他們是險些就會成為夫妻的兩個人,卻偏偏各自心中有所愛,再見面時,明明不曾相識,卻總有種闊別已久的故人之感。
林蟬蟬想,或許這種故人之感可以理解為“思鄉”。
“那白某便先謝過林大小姐了。”白雎向林蟬蟬微微垂首,欲轉身,“如此,白某便先走了。”
白雎走出幾步之後,林蟬蟬忽然叫住了他,白雎停下,回頭。
林蟬蟬有些欲言又止,最後還是緊握著雙手緩慢道:“我二叔,可還好?”
“成王敗寇,林大小姐聰慧,我不說,你也自當他如今如何。”說到林麟,白雎的態度瞬間冷了下來,道了一聲“告辭”,快速消失在了林蟬蟬視線裡。
二叔……也已不在這世上了嗎?
林蟬蟬看著靜靜立在林中的墳冢,慢慢走了過去,蹲在了無碑的墳冢前,不掩哀傷道:“大伯,我們林家,如今就剩我自己了嗎?”
二叔縱然把她當做工具來利用,可他始終也還是她的二叔,她從沒想過那麼要強的二叔竟然會先她一步離開這個世上,而且是被他自己對權利的慾望殺死的。
曳蒼找到林蟬蟬時她依然蹲在林龍墳冢前,曳蒼只是輕輕喚了她一聲,她便撲到了曳蒼懷裡,將她哀愁的心緒完全釋放,曳蒼雖不知她為何突然跑到林龍的墳前來,也不知她想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只管先把她哄好了。
他們再回到聖山時,龍譽與燭淵已經離開,而一向離開小木樓的朵西,就站在通往山下的道口處,望著那上下山之道怔怔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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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淵與龍譽離開聖山的第二日,路上遇著了大雨,只是大雨將他二人澆得溼透得不能再透時,他們才勉強找到一塊稍稍往外凸起的岩石躲雨。
夏初的雨這般突如其來地澆到身上,還是有些透骨的涼,雨打樹枝搖,細碎的雨隨著風撲打到臉上,帶著絲絲冷意,讓龍譽不禁打了個抖,正揉搓著鼻子時歪側著頭看向身邊的燭淵,見他望著密密的雨簾出神,不由喚了他一聲,“阿哥?”
“嗯?”燭淵微微側頭,輕輕應了一聲,目光卻是沒有落到龍譽身上。
“阿哥冷不冷?”龍譽挪到燭淵面前,張臂摟住了他,他本就冰涼的身體如今被雨水打溼更涼了幾分,令龍譽的身子貼上去時雙手驀地在他背上摟緊,將自己的溫度度給他,她的阿哥怕涼怕冷,一點點的涼意都受不得,她怕他涼著,一併將臉貼到了他溼漉漉冰涼涼的胸膛上,心疼道,“我幫阿哥暖暖。”
如此大雨,連包袱裡帶的衣裳都已被淋溼透了,沒有可替換的衣裳,便只能這樣讓他暖和一些。
“阿妹,我看起來有這麼嬌弱?”燭淵收回了飄遠的目光,看著緊摟著自己的龍譽,淺笑。
“阿哥怕涼,我怕阿哥涼著。”她仍清楚得記得五年前的那個冬日,他為救她生生受了一夜的凍卻對她隻字不提,如今想來,那次沉睡的他,已然令她心疼害怕。
她捨不得他受一點點的傷害,哪怕一點點的難受,她也會覺得心疼得厲害。
“原來我這一把老骨頭在阿妹眼裡不僅嬌弱,還不中用。”燭淵挑眉笑,“阿妹是不是怕我染風寒發高熱?”
“是。”龍譽並不否認,不是她認為她的阿哥嬌弱,只是心疼而已。
她知道,他怕冷是因為少時那不見天日的洞中溼寒,只要他受一點點涼,總會讓她想起他曾經受過的苦,令她心疼不已。
他睡覺時總習慣蜷起身子,似怕冷,又似自我保護著,所以她也習慣摟著他入眠,用自己的身子溫暖他,為他驅寒,也用她的存在告訴他,他不再是自己一人,她也會保護他。
明明強大可怕得令天下人都為之色變的他,卻讓她想要小心地疼呵著,他不是無所不能,他會痛會笑,他也需要有人來疼他愛他。
“我不想見到阿哥有一點點的難過不舒服。”龍譽說著,抬起了頭,用自己不甚乾燥的手慢慢抹掉仍掛在燭淵臉上的雨珠,手指輕輕撫過他的眉毛,鼻樑,嘴唇,最後雙手捧著他的臉,柔笑,“我說過的,我要阿哥一直都好好的。”
“滴答”幾不可聞的聲音,一滴水珠子自燭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