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去,直到第二日傍晚才回轉,身後拖著一個抖得篩糠似的中年村婦,原來附近的村子人口本就不多,穩婆本就沒幾個,他一個面生的大男人打聽穩婆,而且身上還帶著武器,那些村人生怕惹禍上身,誰也不願告訴他真話,他在附近山頭整整轉悠了一天,實在沒辦法,拿刀逼出來的地址,再拿刀請得上山。
徐揚見那個村婦嚇得只是磕頭求饒,當下上前好言相慰,再三發誓不會傷害她,等孩子生下來後必有重金酬謝,那村婦看清徐揚的俊臉,竟是止住了哭泣,自稱張氏,請求徐揚到時親自送她下山,氣得杜遠晚飯也不肯煮,那張氏倒是個勤快人,廚藝也不錯。
徐揚早就編好說詞,自稱姓田,稱舒音是他夫人,杜遠是他遠房表哥,三人為躲避戰亂,相攜來洛邑投親未果,不得已才到深山隱居的。
周安王七年,七月初六,申時,舒音在張氏的幫助下,順利地產下了一個男嬰。杜遠早忘了那天的賭氣,待張氏收拾完畢,樂滋滋地喊徐揚端山雞湯進去餵給舒音喝,這才發現一向以冷靜與俊美著稱的徐大劍客滿頭汗水,一身衣服彷彿水中撈起來一般。
本來說好等孩子生下來後,徐揚就要親自送張氏下山的,不過張氏瞧這兩個男子笨手笨腳的,既不懂照顧產婦,也不懂照看孩子,而田夫人頭胎生子顯然也無育嬰經驗,主動提出留下來再照看一段時日,等到舒音身子恢復了再下山去,徐揚自是感恩不盡,再三道謝。
山洞雖然寬敞,畢竟沒有洞外的青山綠水讓人神清氣爽,三日後,舒音已能靠著徐揚走出洞曬一會太陽,孩子完全不必由他們操心,杜遠和張氏搶著要抱。
吃過午飯,徐揚扶舒音回山洞休息。待得舒音一覺醒來,石床邊擺了一大束紫色的千日紅,而山洞也已成了一片紫色的花海。
☆、第五章 錯教人恨無情(二)
多情的長風在山洞口留戀徘徊,花朵上的水珠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一個青竹般挺拔的身影橫吹竹笛,一襲白袍獵獵飛揚,穿過紫色的花海,向夢中的仙子飄去。
出其東門,有女如雲。雖則如雲,匪我思存。縞衣綦巾,聊樂我員……
這曲子說的是東門外萬花如雲,可是男子心目中最愛的只有一朵白花。舒音出洛邑城走的就是東門,身上穿的一直是白衣,當真是又貼切又應景。
她聽徐揚在雁歸山上吹笛數月,每首都聽個熟透,唯獨這一支《鄭風?出其東門》卻是第一次聽他吹奏,還是以如此浪漫繾綣的方式。
當最後一個纏綿的音符還在山洞中悠悠迴盪,徐揚正好行到石床前,放下竹笛,白袍一分,單膝跪地,拿起一個剛剛削就的青竹筒,筒內盛著清澄透明的山泉,那泉水感同身受了他滿懷期待的不安,尤在一汪汪地輕顫。
跟著他遨遊四海,她不再是深宮萬眾景仰的紫袍玉帶,而是山中鍾靈玉秀的千日草。舒音的心再次為她作出了選擇,拿起床邊那束最大的千日紅,放入竹筒。泉水溢位,一條條蜿蜒而下,正如喜悅的淚水,一滴滴漾出心底。
當眾人還沉浸在花海中無法言語時,徐揚的一顆心卻沉到了潭底,臉上的笑容不減,身子卻慢慢轉出山洞。
這個山洞背靠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前方是一汪清泉,蜿蜒流向深不見底的山澗,東西兩側原本都是雜草藤蔓,這幾月來已被他們踩出一條小徑,若要上山來,只剩下這兩條路可走,而他早就和杜遠佈置好各種簡易的陷阱,一來可以防止野獸闖入,二來如有來易不善之人上山,也可阻得一時。
當大周天子一襲硃紅錦袍從東側的竹林中轉出來時,他停住了君臨天下的腳步。
一個看上去落拓的江湖劍客,手中拈著一枝紫色的千日紅,靜靜地站立在堆滿落葉的小徑上,漫天的竹葉紛飛,那雙冷冽的眸子,比千年的寒潭更冷,那身凜然的殺氣,比萬年的寒冰更冰。
寶劍尚未出鞘,已封殺了他們所有的去路。
雲嘯緊隨在安王身側,這抹殺氣首當其衝,只覺臉上如被霜刀雪劍刮過般隱隱生寒。他作一個手勢,身後的百夫長率著手持長戟的鐵甲兵士迎上前去,行到長戟攻擊的範圍,百夫長令旗一揮,縱向排列的兵士隊形迅速移動,分成兩個橫向的扇形,裡一層專攻下三路,外一層專攻上三路,連鉤帶刺,向著徐揚齊齊攻去。
這些鐵甲兵士若論輕功,連徐揚的衣角也摸不著,若論單打獨鬥,連徐揚的一劍也擋不住,只是他們勝在陣列齊整,數十人合在一起,力量更是能開碑裂石。每一次攻擊,兵士就齊齊向前推進一步,徐揚不能後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