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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昭也覺得奇怪,想了想,正要說話,就看見蔣明英進來通稟:“臨安侯夫人來了!”
第一卷正文 第九十三章 驚雷(下)
【是臨安侯太夫人來了!昨天的b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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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明英的聲音並不高,甚至還有一種令人心安的沉穩。
縱然這樣,也讓行昭心頭一緊,血氣湧上臉,一張臉由白變紅再變得卡白。
方皇后側眸望著行昭,沒開腔,有些事情必須親身經歷過,才能曉得其實面對並沒有那麼難熬,面對令人恐懼的事情如是,面對讓人又愛又怕的東西更是這樣。
行昭喉頭髮緊,太夫人為什麼而來,她琢磨不透。
但能肯定是因為應邑被賜婚馮家,這一道驚雷將原本平靜的水面炸得面目全非。
“請臨安侯太夫人進來吧。。。”
行昭知道方皇后的緘默不語是在等著自己做出決斷,索性將心放沉下去,話一出口才發現其間帶著輕微的不可言喻的苦澀和消沉。
蔣明英轉首看向方皇后,方皇后笑顏愈甚,衝蔣明英抬抬手,又同行昭輕聲說道:“你住進來這麼些天,她都沒想著來看過你。指婚一下去第二天就遞了帖子到回事處,可見不是安心來瞧你的。”
行昭垂下眼瞼,看著擱在膝上的那雙微抖的手,一時間不曉得如何去回答,前世對祖母的依賴、信任還有尊敬,使這一世母親死後,太夫人一連串的鐵血遮掩和對她的算計防備顯得更為齷齪,也打了她個措手不及,倉皇狼狽中只好選擇了一條避其鋒芒的路走。
“小時候阿嫵挨著祖母住,春夏秋冬,阿嫵的衣食住行都要經祖母的手。母親性格溫和。是祖母告訴阿嫵“以德報怨,何以報德”的道理。冬天阿嫵怕涼,祖母便時時刻刻都牽著阿嫵的手走,就怕手心受了寒,往後要吃罪。。。”
行昭一邊將手慢慢蜷在一起,一邊使勁眨了眨眼,半晌之後才訥訥出聲。
方皇后靜靜地聽,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眼前這個神情中透露出掙扎的小娘子,輕輕勾了唇角,將阿嫵攬在懷中。她是阿福的女兒。就算受盡苦難,也會因為對方待她的好,心裡頭會留下一塊柔軟的地方。
不像阿福那樣軟懦。卻留存下了阿福一樣柔軟的心。
方皇后感到欣慰。
可現實卻只能讓人必須用堅硬而冰冷的盔甲將全身上下遮擋得嚴嚴實實,不留下一絲縫隙。
行昭的頭埋在方皇后懷裡,深深吸了一口氣,眼眶無淚,所有的悲哀早就在母親去時流得一乾二淨了。語氣慢慢變得清朗起來。
“這樣好這樣慈悲的太夫人,最後也在兒子與宗族,媳婦與嫡孫之間,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前者。打壓孫女,驅逐異己,包庇罪行——讓人不寒而慄。或許百年之前的賀家是表裡如一。家訓如何宗族子嗣就當如何,可如今的賀家就像一塊枯木,外表光可鑑人。內裡腐朽惡臭,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罷了。當一個人一個家族被潑天的富貴和滔天的權勢迷了眼睛,什麼都看不清時,必定走向死亡。”
方皇后驚詫於行昭這番話,欣慰與歡喜像一波又一波的海浪撲在胸口。緊緊摟了摟小外甥女,緩聲道:“仁者。情志好生愛人。賀家沒有一點做到了,你牢牢記著縱管權勢如流花蹙錦,也要無愧於心。”
行昭緩而鄭重地點點頭。
宮牆肅立,灰漆綠瓦,鳳儀殿裡遍種海棠,如今更是花期之時,重重疊疊的粉紫花色接連在一塊兒,似是淡妝又像濃抹,延綿蜿蜒鋪開。又偶有未留頭著青衫襦裙的小宮人眼角帶笑,小碎步中卻暗含雀躍地行於花間,好一幅端麗宜人的仲春美人圖。
賀太夫人卻沒有心思,耽於春好光景之間,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一踏進正殿,賀太夫人便看見行昭神色乖巧地規矩坐在方皇后身側,小娘子嬌俏明豔,方皇后穩重端莊,氣氛卻是融洽和睦。
太夫人心裡頭升上了一股說不上的心酸,面上卻笑吟吟地屈膝唱了禮。
方皇后趕忙讓蔣明英去扶起來。
行昭小踱步過去,也一福福到頭,神色清明,言語親暱卻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