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氣:“。。。您身子骨可還好?府裡頭可還妥帖?事物算不算冗雜?阿嫵可有些日頭未曾見著您了。”
太夫人登時淚盈於睫,顫顫巍巍地伸出手來握住行昭不放,一副千言萬語梗在心裡頭,想說找不著始末的神色。
行昭只笑著垂頭,任由太夫人握著手,也不問也不再說。
“。。。前些日子聽說您病了,如今瞧著氣色還算好。”方皇后笑呵呵地打破僵局,又吩咐人賜坐又讓人上茶,太夫人坐在左上首,拉著行昭落座左下首,方皇后看在眼裡,又接著笑說:“老人家頭一等的要緊事兒就是好好將養自個兒,不是有家有一老,如有一寶的說法嗎?母后如今也不大出慈和宮門了,嫌太陽曬得慌。本宮看啊,這是在操心應邑長公主的婚事呢。所以說,論兒女長得再大,在父母跟前,永遠還是那個要父母操心的小姑娘小郎君。”
行昭被太夫人揪著手不放,倒叫人不方便動彈了。
耳朵邊聽著方皇后的話,心裡頭笑,摸不清楚別人來意的時候,最好化被動會主動,免得悶頭捱打。
太夫人一笑,神色如常,轉頭看了看行昭,孫女臉上的那道疤已經變得淺淺的了,若不是肉長出來那道新嫩的粉色,旁人不仔細看,壓根就瞧不見。
心裡頭落下幾分,又升起意味不明的幾分其他情緒。
“是呢。。。”太夫人附合著方皇后的話,轉了神情,眉眼稍稍一黯,又道:“天下無不是之父母,做孩兒的遇事要多想想,自家父母待她的好,待她的恩,再大的怨懟也就去了。做子女的恪守本分,才能家宅和睦,才能一家子過得團團圓圓的。皇后娘娘,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行昭心下一凜,太夫人話裡有話,在她跟前說這樣的話,這是在勸她,更讓人不得不細心琢磨。。。
方皇后不置可否,邊笑邊抬眼,語聲清朗:“自然是這個道理。臨安侯太夫人像是多有感慨的模樣,可是臨安侯有些不妥當了?是對太夫人不甚恭敬,還是對老侯爺心有怨懟?本宮記得老侯爺臨去的時候很是將鬧了一番,難不成臨安侯又將這事兒上了心?”
太夫人蹙著眉頭緩緩抬眼,前句話是在打下積澱,後幾句話才是重點,如今卻說道不出來了!方皇后這招借力打力用得讓人憋氣!
“祖母,有什麼事兒您別揣在心裡頭,父親有什麼做不對的,阿嫵是小輩不好說。您心頭有什麼事兒就就給皇后娘娘訴苦,皇后娘娘於公是上位,於私更是父親的大姨,不僅說得更有道理。”行昭反握住太夫人的手,面容焦灼地勸。
太夫人到底是沉浮顛沛一輩子的老人家,神色未變,卻將手一把抽出來,長嘆了口氣兒,道:“哪裡是臨安侯的事兒。老身是為了溫陽縣主過來的。這孩子要服三年喪,身上帶著孝。皇后娘娘仁心仁德,讓阿嫵住進宮來,老身卻日日睡不好,心落不下,就阿嫵一不小心就怕衝撞了宮裡頭貴人的喜氣。這不,二皇子要成親,應邑長公主要嫁人,留一個服母喪的小娘子在宮裡頭,多有不便。”
真相大白。
行昭抬首看了看坐在上側的方皇后,心裡淒涼,臉上卻笑靨愈深,杏眼變得亮極了。
計劃被打亂,應邑懷著賀琰的孩子,錯嫁到馮家門,這一看就是鳳儀殿處心積慮的手筆,顯然也有行昭的功勞。
賀家唇亡齒寒,又怕方皇后破釜沉舟下定決心,收拾完應邑後轉過頭來打擊賀家,索性先將自己接回家去了,一舉數得,既將她控制在賀家的羽翼下,又能讓方皇后有所忌憚,還能切斷賀家與方家的聯絡。
反應如此靈敏,從後宅入手,只能是太夫人的主意了。
屋子裡陷入了難耐的沉默,上殿的方皇后坐得筆直,下頭穿著絳紅色萬字連頭不斷紋的太夫人也笑意盈盈的,行昭安安靜靜地坐在下首,將手放在膝上,腦中的思考卻不斷。
打破沉默的是方皇后的輕笑聲。
“。。。賀家如今連個當家主母都沒有,您身子骨也日漸不好,本宮記得臨安侯夫人大殮禮的時候,還是二夫人出來主持的局面,本宮來,您都臥床不起,身邊還要養一個七八歲的小娘子,您顧得過來嗎?”
太夫人連連搖頭:“您將才也還在說老身的氣色好了不少,就算再苦再累,阿嫵不也是賀家的兒孫,不也姓賀?老身捨出一張老臉,舍掉一條老命,也得辛辛肯肯地將阿嫵帶大,說親,看著她嫁人生子。”太夫人說著說著,話裡帶出幾分真心,愛憐地轉首看了看行昭,語氣低落:“行景志氣大去了西北,阿嫵是老身看著長大的。老身今兒個僭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