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卻德妃的禮,都不算太貴重,皇后笑著埋汰德妃:“。。。她最討厭花心思,肯定想的是送來送去還不如送袋金子來得實帖。”
行昭也跟著笑,蓮蓉規規矩矩地小步進來,稟告說是:“歡宜公主來請姑娘去太液池賞月。。。”
初八月缺,賞哪門子功夫的月?
正文 第一百一八章 生辰(下)
行昭回望方皇后,以徵詢意見。
方皇后直笑著攆她:“。。。小娘子也有心貼心的手帕交了。今兒個沒見著面。估摸著歡宜是想當面祝你生辰,帶著蓮玉去吧,別走在水邊,別往草叢深處走,暑氣重了,仔細有蚊蟲蛇鼠,記得早些回來。。。”又叮囑蓮玉:“。。。照看好姑娘,歡宜是個嫻靜的,倒也做不出什麼出格事兒來。就怕身邊還跟著老二和老四呢,老二是個無法無天的,就怕他藉著生辰的由頭,拉著小娘子湊熱鬧。若是兩個皇子也在,趕緊讓阿嫵先回來。”
又開心又不放心,又帶了些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慨。
方皇后這麼果決聰敏的一個人,如今也能把事兒想偏了——二皇子再隨心所欲,總不能借著歡宜的名頭假傳聖旨吧!
再說,她又不是閔寄柔。。。
行昭抿嘴笑笑,福了個身出了鳳儀殿,回瑰意閣重新換了身衣裳,想了想,又把壓在案底裡面的一個硃砂描紅的平安符也拿上了——六皇子出遠門,歡宜和淑妃一直都不太放心。索性把定國寺求的平安符給歡宜,好歹讓她也心裡頭有個慰藉。
夜色溶溶,狹長的宮道靜悄悄地向前探去,綿延至深,行昭想了想,前世今生加在一起,她也沒怎麼瞧過夜晚的宮中。其婉撐著一柄羊角走在前面,紅牆琉璃瓦前杵著兩列漢磚燈臺,大約是燈下黑的緣由,行昭一行人挨著燈走,倒沒在青磚地上投下影子來,反而明明爍爍的燈光將樸拙的燈臺拉得長長的,像一座微聳的塔,換個角度看。又像展翅的大雁。
宮裡頭講究“白明夜寐”,天色一暗,宮人們走路行事就變得輕手輕腳起來,行昭陡然想起有個晚間她去正殿,方皇后拿著書冊在燈下看,蔣明英背過身朝著碧玉一連做了好幾個變幻莫測的手勢,哪曉得小丫頭縮著肩目瞪口呆地看著,隔了半晌衝蔣明英搖搖頭表示沒看懂,氣得素來沉穩安靜的蔣姑姑差點發飆。
行昭嘴角一彎,鳳儀殿的生活充實歡喜。轉念再想一想,才發現活在安寧端莊的鳳儀殿裡的方皇后過得有多難,面對丈夫一個屋子都裝不滿的妾室要笑。面對妾室生下來的兒子要笑,連面對自己膝下無子的狀況時,不僅要笑還要大大方方地去獎賞能給丈夫添丁進口的女人。。。
腦子裡不知在想些什麼,腳下卻不知不覺中就過了燕歸門,左拐便到了太液池。如今正處在盛夏。耳畔邊有此起彼伏的輕微的蟬鳴聲,暖澄澄的光堪堪能讓人看清楚腳下的路,月色之下,太液池像豆蔻年華柔美的小娘子,也像躲在琵琶後面妖嬈的豔姬,池水之上遍種芙蕖。寬大的葉子攤在水面上,綠瑩瑩的像一塊沒有瑕疵的翡翠,或粉或酡或青的荷花參差不齊地冒出頭。含著苞,羞答答地躲在如水月光中。
這一池的柔美,全是拿金子堆出來的。
養這麼一池子的水和花,估摸著一天就能耗費千金。
荷花原是養在通州的一大片水塘裡的,初夏時候快馬加鞭連著苗帶著盆地送到皇城來。水是引的驪山上的水。幾十米長的竹竿劈成兩半連在一起從定京的西南將水運到皇城來。宮人們每日三更就要起床,趁著天矇矇亮。就要過來下水打理。。。
如行昭所說,她是個俗人,只覺得這富貴堆裡的東西,是好看。
也難怪縮在地上的人想爬高,已經爬到山腰的人卻想著登頂。。。
行昭一笑,日子閒下來了,腦子裡便一天到晚地在想些著五不著六的東西了。
笑著搖搖頭,轉過彎就看見了春瀾亭,裡頭閃閃爍爍地亮著微光,行昭加快了腳程走上前去,邊低著頭借光斂裙上階,邊帶著笑嗔道:“夜路難行,歡宜公主去瑰意閣也好,阿嫵去重華宮也好,怎麼就想起來要約在太。。。”
話卡在喉嚨裡,行昭抬起頭目瞪口呆地看著安安穩穩坐在亭子正中的那個少年郎。
膚色白皙。。。桃花眼迷迷朧朧。。。嘴唇薄薄的卻習慣性地抿得緊緊的。。。
那個坐在暖光微熹下,單手執盅,眉目淺淡的少年郎。。。
赫然就是六皇子!
“您不是在遼東嗎!”
小娘子衝口而出,聲音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