務府呈上來的珍珠粉能有磨得不細的?
方皇后笑著輕輕搖頭,沉甸甸的心好歹輕快了些。
日子就在眼前一晃而過。堪堪就到了四月份,皇帝不常過來鳳儀殿坐坐。偶爾來了,一兩次問起行昭的傷,方皇后便叫行昭出來見一見,這時候素日剛強的方皇后便會軟了語調,眼神溫溫地看著皇帝,口裡慢條斯理地說著:“。。。張院判說不打緊,可臣妾心裡卻慌極了,行昭的傷不好,臣妾總覺得沒有辦法下去見那早逝的妹妹。。。臨安侯可有問起行昭過?”
皇帝只安慰:“好好的,說什麼下去見不見的?溫陽縣主跟在你身邊,是她的福氣。”再看一眼眼前這個臉圓圓的,白白的,一雙杏眼睜得大大的小娘子,又想起原先臨安侯夫人詭異的暴斃和顧太后這幾日在耳朵邊唸的話“應邑喪夫也快一年了,總要再選個身家高貴、面貌俊雅,風度翩翩的駙馬吧?再嫁也別住在自家公主府了,將就些就住到男方府裡去。男方年紀大些也沒關係,重要的是門第,畢竟你妹妹也是將近三十的人了。。。”
身價高貴、面容俊雅、風度翩翩,年紀大些也沒關係,門第還要高。
他整個大周看下來,也就只有臨安侯賀琰符合這些條件了,可他的髮妻死得不明不白,他哪裡放心將自己胞妹嫁給那種人,便打了幾個哈哈過去了。
“朕也派了人偷偷地去找賀家大郎,少年郎就算是魯莽了些,一顆赤子之心卻叫人喜歡。”這個年近四十的,喜怒不形於色的皇帝是既在對方皇后說,也在安撫行昭。
皇帝周衡原先是先帝的第五子,非嫡非長,卻問鼎天極,這與他有個獨寵專房的母親不無關係,也與他自身的鎮定和在先帝面前表現出來的和睦與大度,關係更大。
行昭面露感激,淚盈於睫。
小娘子癟了癟嘴,忍著不哭出聲,卻還是垂下頭來,帶著哽咽道:“阿嫵謝過皇上大恩!”
後宮安靜似水,方皇后在不經意間的解禁,似乎除了顧太后頗有微詞,連小產後的惠妃都重新變得低眉順目,日日隨著妃嬪過來問安行禮,方皇后看見她跟沒看見似的,時不時敲打幾句,倒把惠妃氣得說不出話來。
前方西北接連傳來戰報,或說梁平恭擊潰韃子主力,或說秦伯齡鎮守川西,打退韃靼的突襲,形勢一片大好。
朝堂上自然也跟著出現了兩種聲音,以內閣陳顯陳閣老為主的主戰派,另以戶部右侍郎黎令清為主的主和派。
一個態度強硬,“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彼衰我盈,故克之!”,這是陳閣老的話頭。
一個只哭窮,論陳閣老怎麼說,黎令清只管抄著袖子說四個字“國庫沒錢”。
再加上那個原先在朝堂落地柱上一撞再成名的馮安東將養了這麼些日子,又生龍活虎地回到了朝堂上,終日上書的上書、跪在儀元殿前頭的跪著不起來,吵得紛擾不休,本來是敵人節節敗退的好事情,卻將皇帝擾得焦頭爛額。
與此同時,青巷裡的臨安侯賀琰似乎也將火氣掛在了臉上。
“方福都已經死了!你就多等等些日子不可以嗎?十年都等不過來了,九十九步都走了,就差了那一步,就沉不住氣了?”賀琰沉著臉,看著眼前這個穿著一襲石榴紅青瀾紋鑲邊的貴婦,又覺得自己的語氣硬了些,輕咳了幾聲,又道:“賀家最近可真算是後院起火,一把火燒得西郊看見了,皇后看見了,連皇上也看見了!你自個兒想,皇上幾時在朝堂上撒過我的臉面?如今卻明晃晃地拿話兒打我的臉!”
應邑輕哼一聲,扯過裙襬,往側扭身,見賀琰沒來哄她,到底忍不住,眼裡瞧著緊緊閉上的門,誰家兩口子說話還要避開人,關著門的啊!心裡更覺得悶得慌,語氣裡不由帶了怨懟:“誰讓兩件事湊得這麼巧?正頭夫人死了,她女兒的院子就燒了起來,話本子裡也沒帶這麼演的!我看啊,是那小娘子在給你們下套!”
賀琰素來對行昭寬縱,逼殺方福時雖是不留情面,可對她留下的這個女兒倒還多有牽掛。
聽應邑這麼說,心裡不免不高興起來,手端起茶盅來,啜了兩口,又想起還擱在暗格裡頭的那幾封信,也不欲與應邑再起爭端,索性拿話岔開。
“令清主和,是在拆梁平恭的臺子。我也不是沒勸過他,可惜一勸,他便氣呼呼地拿出一摞賬冊來讓我自己算。”賀琰輕笑一聲,將茶盅輕擱在案上,他並不習慣在女人面前探討國事,可更不想讓應邑言辭犀利地逼他快點嫁娶,“國庫不寬裕,年前又逢上災年,眼看著可以拿著西北的戰勝刮韃子一層油下來,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