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年深秋時節,歡宜產下長女,也是方家長房嫡系頭一個孫輩。
行昭沒出閣,洗三禮不好去,到底只生了女兒,方皇后也沒名頭去雨花巷看看,拖到現在方皇后與行昭也沒瞧見過小乖乖,只聽說歡宜難產,生了一天一夜才生下長女。歡宜生多久,桓哥兒就在產房外頭攥著拳頭等了多久,嬰孩的哭聲一出來,桓哥兒一個八尺高的男兒漢腳下一滑,在地上打了個趔趄,摔了個四仰八叉。
方祈原是希望能有個帶把兒的孫兒傳宗接代,可白胖的嫡親孫女一出來,看著一張白白糯糯的小臉蛋兒,便嚷嚷起來“臭小子算個什麼!桓哥兒和景哥兒兩個小兔崽子,哪個過年過節的時候記起過老子?還是小娘子好!會笑會哭,還會給老子做鞋襪!”
大老粗得了個嬌滴滴的孫女兒,抱是不敢抱的,邢氏和歡宜也不敢讓他近小姑娘的身——滿臉鬍鬚扎著人怎麼辦?
方祈很委屈,方祈一委屈,倒黴的一定是毛百戶,人毛百戶好歹有官職有軍銜兒,可人已經在方宅裡掃了整整半個月的地了。。。
事兒傳到了方皇后耳朵裡頭,方皇后快被自家哥哥蠢哭了。
方皇后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別叫人毛百戶再掃地了,小心御史大夫再參哥哥一個為所欲為,哥哥哭都哭不出來。”
說起孫女兒,邢氏笑開了花兒“鐵定不叫毛百戶再掃地了!”又笑道“歡宜也是個憨的,非得請你哥哥定名字,不僅是乳名,大名也請他定!您想想桓哥兒和瀟孃的名兒,全聽二舅公的,一個命裡缺木,一個命裡缺水,這倒好取名兒。我請定雲師太幫忙算了小娘子的命格,足足有八斤二兩重,五行缺的都少,取名字就得慎之又慎,得取個大氣的名兒,左右也壓得住!”眼神落在行昭身上,嘖嘖稱奇“到底是要出嫁的姑娘了,學得了文靜,話兒也不摻合了!瀟娘前些時候才來信說要回來不了,只送禮給添妝。。。是想要頭面還是鋪子?舅母轉個身就回家備上,鐵定嫁妝一百二十臺置辦得手都插不進去,叫端王驚得說不出話來!”
“小富婆從七八歲就在自個兒攢嫁妝了!”方皇后心情大好,樂呵呵地瞥了眼行昭“發的份例,年前年後賞的東西,老六上繳的鋪子。。。出嫁的時候鐵定得繞著定京城東南西北都轉上一圈兒,得讓老六嚇得腿打軟。”
女人家思維跳躍得太快了,行昭表示有點痛苦。
這不是再討論歡宜的長女嗎?怎麼就一說又說到了她腦袋上。。。
人淑妃也是土豪啊。。。甩銀票甩得盹兒都不打一個。。。
三句兩句的,又扯到了行景的婚事上,邢氏很〖興〗奮,方皇后聽得很認真,行昭便抬頭望著天花板走神。
其實行景的婚事,一早便定得很清楚了,那日臨安侯府賞綠萼,行昭在陳婼莫名其妙的敵意下提早退場,沒能去瞧一瞧賀家給行景準備的新房。
有點擔心太夫人會藉此事再起波瀾,可靜下心來想一想,便覺得不太可能了。
賀太夫人如今的眼中釘是賀現,若在行景的婚事上出事故做文章,豈非本末倒置?
回過頭來再想一想,行昭越發覺得陳婼的舉止很奇怪——就算在前一世她自作孽下嫁周平寧,陳婼與周平寧舊情未暴露之前,陳婼待她都是一派的大方與端和,可那日為何陡然尋釁撩撥她?
行昭想了很久,這一世她和陳婼有交集嗎?
陳家和方家鬥得不亦樂乎,這算是交集,可女眷的面子情也該做足了,陳婼被陳顯教導這樣久,不可能因為這個沉不住氣。
再想想,唯一的交集怕就是六皇子求娶陳家女那次了。
六皇子要聲東擊西,先和陳家示好,最後皇帝中計,反倒賜婚她與六皇子,過程來得很快,不過三兩日,陳家人當時沒反應過來,過後呢?她才不信陳顯沒有在皇帝跟前安插親信。
就因為這樁事?
陳婼覺得顏面上掛不住,便將氣發在她身上?
行昭越想越覺得荒唐,姑娘家的心思猜不透,她便不去猜了,反正陳婼這張牌,陳家是會砸在手裡的。
過了年,行昭扳著指頭算日子,盼來盼去,總算是盼到自家長兄又英姿颯爽地回來了,這回沒去順真門口接風,只託六皇子給行景帶了個包裹,裡頭裝著她做的香囊和一封信。
行景對著未來妹夫將信立馬展開看,抖了抖信紙,語氣裡頭分明有得意洋洋:“阿嫵從小便這樣,自小就捨不得我,自個兒不好出宮,寫信都要把話兒給我帶到,嘖嘖嘖。。。”
大舅子欠揍,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