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她披著床單,把手裡的包遞給他,悄悄地說:“替我錄音。”
藍家山不敢看她,臉通紅。她放好磁帶,然後又跑了回去。
她採訪的問題看似隨意,但慢慢地,開始犀利起來,黑仔開始招架不住了。藍家山卻對她越來越佩服。她是真想把這個專題做出來。
這一天就這麼下來了,第二天早上,藍家山下水,徐微微忙著採訪街上的石商,下午,她就押著他來到了黑仔的房間。
這場面夠窘的,徐微微似乎要專門欣賞他的洋相,藍家山主動建議黑仔再找兩個水手給她採訪,分散她的注意力是有必要的。於是房間裡又多了兩個男人,徐微微一邊採訪,一邊不肯放過藍家山,讓他抓緊時間,不要給黑仔反悔的機會。
當著這一屋人,藍家山實在沒有勇氣把內褲脫下。
黑仔說:“人家女孩子都沒你這麼扭捏。”他這話是說給徐微微聽的,然後悄悄說:“她不會放過你的。”
藍家山索性一閉眼,把衣服脫光了。連黑仔都有點不好意思,開始低著頭畫。
徐微微背對著他倆,問她對面的水手:“那個傢伙脫光了麼?”
兩個小夥子都有點不好意思地伸出頭,吐吐舌頭,然後對她點點頭。
“藍家山。”徐微微背對著他,叫了他的名字,高高地豎起了大拇指。
藍家山悄悄交代黑仔把自己的臉畫得模糊點。既然逃不過這劫,乾脆就好好利用這個機會。他巧妙地把話題引向巖灘玉。
聽藍家山描述完這種小石頭的特點,黑仔笑了,說:“你為什麼會想找這樣的石頭?”
藍家山說自己隨便問問。
黑仔的表情嚴肅起來:“這種小石頭值不了幾個錢,水手撈到這樣的石頭,都會自己留著,壓在枕頭下,有的去廟裡燒香的時候,偷偷扔進那口乳泉裡,想用它們來求個平安。”
藍家山好奇地問:“這個習俗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坐在徐微微對面的小夥子耳朵尖,搶答:“就是從那對談戀愛的小青年跳河以後開始流行的。”
藍家山追問:“為什麼?”
小夥子笑道:“因為那個妹仔手裡抓著一塊石頭,大家都說這種石頭很神吶,很多人都在找這塊石頭。”
藍家山望著黑仔,他也望著藍家山,少年般的五官卻顯得不相襯的冷靜。
黑仔輕描淡寫地問:“是不是有人委託你找這塊石頭?”
藍家山避而不談,卻追問:“這塊石頭在什麼人手裡?”
黑仔忠告:“我不知道,這塊石頭太邪了,最好不要打它的主意。”
“為什麼?”看來徐微微也不專心,在本子上記錄著,下意識地轉過頭來。兩個小夥子驚叫,藍家山急忙捂住下身,徐微微忍不住紅著臉扭過頭。
一位小水手打趣地笑道:“記者姐姐不好意思了……”
徐微微說:“我知道你們在說什麼,我們報社的一位記者曾經跟蹤過這個新聞,後來不了了之了。女孩子被撈起來的時候,手裡有一塊石頭。我們的記者拍到過這張照片。”
藍家山忍不住叫道:“幫我找到這張照片。”
黑仔慢悠悠地說:“如果有人想找這塊石頭,離他越遠越好。”
徐微微問:“為什麼?”
黑仔好一會兒沒有作聲,望了藍家山一眼:“聽我的,沒錯。”
7。賭命水手
第三天,黑仔把徐微微和同事帶上了採石船。黑仔的舉動表明了他的立場,他們要為死去的水手爭取應有的權益。因為黑仔的影響力,所有的水手和船老大都接受了採訪。一位水手的死折射出一個行業不為人知的潛規則,奇石的暴利不是均勻地分佈在每一個環節之中。
船老大中,有水手改行的,也有開了礦掙了錢來投資的,也有到處借債盤到一隻小船的。有嚐了甜頭,攢下第一桶金的,他們每天都燒香拜神。水手們都想趁年輕力壯時多掙些錢,但撈石頭就像是賭博,會上癮,你永遠也不知道下一手牌能不能撞大運。水手賭的是命,他們押上去的是真金白銀。
和他們對賭的,是這條看似平靜,卻波濤暗湧的紅水河。
黑仔知道藍家山對巖灘玉頗有興趣,便帶著他們來到位於巖灘鎮東南面的吉發村。大化電站未建之前,人均田地不到一畝,電站建起來後,淹沒了大部分田地,生活費是國家補給,庫區移民生活比較艱難。人多地少,惡劣的生存狀態使他們窮則思變,不少人為了謀生,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