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消散。
“先生,這樣鬧法真的不會有事兒嗎?”
劉老三的兒子劉升,現在帶著台州臨海縣出來的千餘失佃貧戶,已經到了錢塘江南岸。方四秀才已經先一步抵達,還提前替他們找好了臨時宿營之地,還備下了不少米糧供大家夥兒食用。
而就在臺州貧戶們宿營的時候,一身孝服的劉升已經悄悄到了方四秀才跟前兒。劉升到底是讀過書的,自然曉得現在這般鬧法有多大的風險。下面的貧戶自然是法不責眾,他們無非就是要討口飯吃,陳聖人再不講理也不會把他們斬盡殺絕。但是作為領頭鬧事之人,只怕難有什麼好下場吧?
“怕了麼?”方四秀才站在高處,背手望著錢塘江畔正在宿營的百姓,語調顯得有些蕭瑟。“如今天下,已經上了邪路,棄孔孟聖道,而興摩尼邪教!朝廷不以蒼生為念,廢孔孟以興邪道,不施行仁政,不與民休息。還一意孤行,窮兵黷武,無端用兵於四方,其所行所為,和蒙古韃虜何異?我輩書生,當此世道,難道不應該挺身而出,為天下蒼生疾呼嗎?”
很顯然,這個方克思是個儒家理想主義者!他的目標不僅是做官,還要復興孔孟之道,讓儒家學說再次成為華夏的顯學!
而這一次和方克思聚集在一起,煽動民眾,掀起這場被後世神聖天道國的大同黨革命家烏里揚諾夫稱為“世界上第一次廣泛的、真正群眾性的、政治性的無產階級革命運動”的儒生,也都是一些滿腦子儒家理想的讀書人!
他停頓片刻,看著遠處巍峨的臨安城牆,彷彿有萬千感慨:“太師公生前所言:無有死者,何以召後起;無有生者,何以圖江來……如今太師公殉國殉道已經快有一載了,是時候輪到我們這些後起挺身而出了!”
“……我方克思讀聖賢書已經三十餘年,雖然沒有大成,但是也知道孔孟大道,是需要我等書生,前赴後繼去捍衛去張揚的。昔日孔孟之道可以成為顯學,傳之後世,便是無數先賢衛道殉道而爭來的。而如今孔孟大道不顯,而摩尼邪教大張,便是我輩書生沒有先賢諸公那樣的衛道之能,殉道之勇。方某不才,也沒有衛道除魔的本領,卻不乏殉道流名的勇氣。吾願追隨太師,不惜一死,以召後起!”
‘這大概就是聖人吧?’劉升望著方四秀才,滿臉都是敬仰崇拜的表情,深深一禮,“先生高義,學生不勝敬佩,願隨先生,以身殉道!”
方克思卻搖搖頭,溫和地看著劉升,“升之(劉升的字號),你還年輕,也沒有通達孔孟大道,還不知道什麼是捨生取義,殺身成仁。這一次你不需要殉道,你要留著有用之身當一個後起!
我輩要復興大道,將華夏再引回正路,就必須有人殉道,有人圖將來。太師殉道召來了克思等人,克思殉道也一定能召來更多的後起!”
這莫非就是一個賈似道倒下了,千千萬萬的賈似道站起來了?
“先生的話,劉升永記在心。”劉升又是恭敬一禮,直起身子的時候,目光之中,已經全是淚花了。
方克思重重點頭,“升之,從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學生了。這一次,我去殉道,將來到了你要殉道的時候,千萬別貪生怕死。”
“先生教誨,學生一定銘記於心!”劉升說完這話,已經恭謹地跪拜於地了。
現在,千千萬萬的賈似道已經起來了!哪怕這場伸冤運動最後被殘酷鎮壓,方克思的理想,也會因為眾人的犧牲而傳播開來。
說不定,方克思也會和賈似道一樣,成為後世儒生們所敬仰的聖人!
“好!”方克思沉默片刻,他知道自己這一次很有可能會殉道,但是殉道也會為他贏得難以想象的身後名,就如賈似道一樣!
“升之,你是我的弟子,為師現在要傳下大道了!”
劉升渾身顫抖,抬頭看著自己的老師。
方克思用近乎神聖的語調說道:“我的大道就在《禮記·禮運》之上: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信修睦,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少有所長,鰥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男有分,女有歸。貨惡其棄於地也,不必藏於己;力惡其不出於身也,不必為己。是故謀閉而不興,盜竊亂賊而不作,故外戶而不閉,是謂大同。”
劉升一怔,《禮記》他自然讀過,也知道儒家大同。但是這種儒家大同,在他看來不過是說說而已,根本做不到的。
方克思彷彿猜到了劉升的心思,只是淡淡一笑:“摩尼教有光明清淨世界,要掃除黑暗,光照人間,陳德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