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面面相覷,迫於他虎威,氣勢一時歇了。
“身為僕者,擅自議論主人是非,犯了雲氏第二條鐵律,給我將方才質疑家主的人統統抓起來……”
幾個護衛有了主心骨,登時虎威兇猛,不由分說就將那幾人押下。
“不,你們抓我做什麼?我只是實話實說……”那個質疑聲最大的老婢女嚇得臉色蒼白。
劉宜理也不理,旋即殺機盈眶,冷冷盯著雲順道:“此地乃雲氏,外人膽敢再停留片刻,休怪我辣手無情!”
雲順被他的殺機激得一顫,正自猶豫之際,半掩著的宅門忽然洞開,卻見一個老者帶著幾個人出來,他望著宅門口亂七八糟的場面,微微不悅道:“爾等聚在此做甚?”
劉宜一驚,連忙行禮道:“見過二老太爺,稟二老太爺,這些僕役聚眾鬧事,卑下正處理。”
老者乃是雲氏二老太爺,雲氏前家主雲中天父親的弟弟,雲素素的二叔公雲太甫,他約莫七十左右年紀,身上是裁剪得體的錦衣,一隻手拄著柺杖,一隻手揹負在身後,他望了一眼屍體,頗有威嚴地說著:“什麼時候,雲氏成了義莊,這屍體是怎麼一回事?”
他擺手打斷了正欲言的劉宜,指著被押下的老婢女,道:“你來說。”
那老婢女大喜,連忙添油加醋地將雲順的事說了一遍,而後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哽咽著說:“二老爺,大老爺在世時,綠萍還是他的貼身丫鬟呢,如今大老爺與老爺相繼過世,這雲氏漸漸沒了我們這些老人的位置了,您說說,要我們這些一輩子伺候雲氏的老人何去何從啊……”
劉宜面顯怒色,道:“你這老婦不識好歹,家主哪次逢年過節不是對爾等噓寒問暖,且不嫌爾等粗鄙,親自送去禦寒與年節之物,你……”
“讓她說完。”雲太甫不悅地打斷了劉宜的話頭。
劉宜心裡驟然一寒,忽然驚覺雲太甫與平日不太一樣,不論是說話的語氣,還是待人的態度,就好似他成了這個家的主人一樣。
老婦哀切道:“死者為大,我只希望綠萍能夠入土為安,二老太爺,懇請二老太爺向家主說一說情,讓順子能夠回到雲氏,讓綠萍能夠瞑目,求求您了……”
她這一說完,便見場內所有的丫鬟僕役皆跪倒在地,皆哀聲道:“二老太爺,求求您了。”
雲太甫溫和一笑,親自上前去將她扶起,道:“起罷,都起罷,諸位放心,此事老夫定會酌情辦理,諸位寬心便是……”
“謝二老太爺……謝二老太爺……雲氏有二老太爺,真是福氣啊……”
眾人歡呼著,劉宜面色鐵青,此時他如何看不出來,這是雲太甫收買了一些人在作秀,雲氏是要變天了。
“喲呵呵!都歌功頌德了,家主位置看來是跑不掉了。”
便在這個時候,已漸弱的雨聲裡遙遙傳來一道戲謔的笑聲與話語。
“家……家主?”
所有人齊齊循聲望去,便見雨幕中有兩道身影緩緩行來,其中一個身姿曼妙的美人兒,不是雲素素,又是誰人?
第四百八十張:奇譎詭謀,太淵令現(十)
只見她的臉色蒼白,在風雨呼嘯之中,身姿顯得愈發單薄,儘管刻意隱藏,還是有著一份柔弱的無助感隱露。
她來到門庭簷下,眾人不由自主讓開一條道路,儘管揹著她大肆埋怨與訴苦,然而當她出現在自己等人眼前時,卻又不禁暗自愧疚。
就是這個未足二十年紀的姑娘,撐起了雲氏的一片天,令他們這些凡人可以躲在雲氏這課大樹下遮風避雨,她在外頭受了多少委屈,多少苦痛,都自己一個人扛著,從未向誰哭訴。自從雙親紛紛離開她身邊,眾人再也沒有見過她臉上露出過難過的神情。
可此時,雲素素的臉上卻露出了難過,她來到雲順身側的木板前,一雙美目閃著漣漣的淚光。
“萍媽在我小的時候總是喜歡抱我,她還說我是她見過最漂亮的姑娘。”
她緩緩蹲下,纖細的玉指撫著綠萍已不年輕的臉龐,那些歲月的痕跡,此時卻透過她的玉指,傳入到了她的心裡,便有一種被箍住的感覺。
“她擔心我不習慣別的姆媽,為了照顧我,寧願不嫁,錯過了嫁齡……三十年紀才得以成家,年叔卻英年早逝,留下孤兒寡母……”
原來這些她都記得,眾人只有沉默。
唯有云太甫眸子微微一冷,道:“素素你怎麼什麼人都招來,像這種尊卑不分,老幼不分,不曾心懷敬畏之人,怎麼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