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承運的商家相互聯合,最終瓜分了這八軍的運送任務。
蜀中裴氏的股本最多,不出意外的成了最大贏家。裴氏承接了將近兩個軍的運送任務,直接從府庫裡提走了上限的一百五十緡錢,說是要用於這一次的運送行動。按照規定,裴氏只需要這次移民行動結束之後把這些錢還上即可。
道路上具體能花多少誰也不清楚,說不定很大一部分將會留作他用,這麼多錢放在裴家一年,定然能產生極多利潤。
不過馬璘和張巡都不在乎,漏洞是故意留出來的,不然商人們哪有積極性。對於他們而言,保證移民安全到達河中才是最重要的。
第一百八十章兵車行
天寶十三年正月,長安的天氣依舊很冷。
安遠門外,哭聲一片。大道之上車馬如織人頭攢動,一個個關中百姓神色悲苦,不少人淚流如雨。
河中八軍之一的藍田軍,今日便將踏上開往河中的征途。此去河中後距鄉井萬里之遙,不知有幾人還能有機會活著回到故鄉。
“車轔轔,馬蕭蕭,行人弓箭各在腰。爺孃妻子走相送,塵埃不見咸陽橋。牽衣頓足攔道哭,哭聲直上幹雲霄!”
一位中年文士站在橋邊;看著大道上即將開赴安西的藍田軍,臉上滿是悲憫之色,大聲吟誦道。
密集的馬蹄之聲從身後傳來,文士回頭一看,數百鐵騎衣甲鮮亮,皆是一人三馬從橋上滾滾而過,一看便知是數月前入京報捷的安西軍。
文士站在道旁,目光中現出憤怒之色。馬背上一位將軍見到了文士,臉上現出詫異之色,向著文士遙遙拱了拱手。
文士皺了皺眉頭,大步走到道中擋住了去路。那將軍擺了擺手,所有人馬皆是停在了大道之上。
“馬相對我何以前倨而後恭?”文士問道。
馬璘在馬背之上拱了拱手,肅容道:“當日不知是子美先生,才有無禮之舉。若是當日認識子美先生,馬璘豈敢造次。”
眼前這位便是杜甫大大,畢竟是史冊上聲名彪炳的人物,馬璘當日裡讓馬勇馬強把杜甫打了一頓,還扔到了水池之中,心中一直後悔。
居然把杜甫給打了。這簡直就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杜甫道:“杜某活了四十餘年。第一次被人那般當眾羞辱。此事永志難忘。”
馬璘肅容道:“先生帶人在我府邸外日日辱罵,我一時氣不過才會那般。先生在集賢院,如今應該知道這般移民非我之本意。先生和國子監那些學生把氣灑在我的頭上,我實在是極為冤枉。”
杜甫點了點頭:“我如今也知道馬相的確冤枉,被打之事也不再與馬相計較。只是關中百姓移民河中,馬相畢竟是始作俑者,今日這般悽慘場面,難道馬想要說和你毫無干係不成?”
馬璘看著杜甫。肅容道:“天子心如鐵石,我也沒有辦法。現在我能做的,便是儘可能的讓關中父老安然到達河中,儘量減少路途之上的折損。”
杜甫冷笑一聲,大手指著前方:“馬相說得輕巧!且不說路途之上會死會死多少人,現在關中百姓死了多少你知不知道!為了湊足往年欠下的租庸調,關中百姓有多少人賣兒賣女賣田賣屋,有多少人被富貴之家逼得家破人亡!那些實在湊不齊拖欠租庸調的貧戶,有多少白頭之人不願離開鄉井,被逼得投井上吊。就想死在自己的家鄉!”
“別的不說,僅僅藍田縣一個縣。尋了短見的花甲之人已有百人!關內、京畿二道諸多郡縣,被這一道詔令逼死的長者又有多少!如今關中民怨沸騰,這些馬相都不在乎?若非是馬相要攻取河中,怎會有這麼多人間慘事!馬相以為這些人的死,都和馬相毫無干係不成?”
“什麼!”馬璘聽了,嘴角猛然一陣抽搐。
原本是一樁分流關中無地貧民的好事,如今還未開始,居然已經讓百姓這般悽慘。
賣田賣屋倒沒什麼,頂多到了河中之後予以補償就是,可是逼得長者自盡,這已經超出了的承受能力。
對於李隆基的這一道詔令,馬璘心中更加怨憤。原本是以永業田來吸引關中百姓分流的德政,這樣一道詔令下來便成了暴政。僅僅一個藍田縣便有百位長者自盡,關內道京畿道這麼多郡縣,如此死去的百姓又該有多少!
然而他又有什麼辦法,旨意出自天子,天子要這般做,又有誰能阻攔!
杜甫冷笑道:“馬相高高在上,一心只想著開疆拓土建功立業,哪裡知道百姓之苦!移民詔令之事還可以推給天子,如今馬相新建什麼河中集團,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