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當中擺放的石子彷佛無意,卻清楚顯現各方勢力,他心下正自深思,又見朱九郎拿著石片丟向吳國的位置,這一著巧妙地擋住吳國對外的重要道路,蕭令瑀不禁開口問道:「你懂用兵?」
朱九郎轉頭看了他一眼,隨即笑了。「你絕對想像不到林主曾是什麼人,又教了我們什麼?」
「西漓國冀勇侯。」
朱九郎瞪大雙眼。「哇,蕭令瑀,只有這時候我才覺得你果然是個王爺。」
否則平常時候本王還能是什麼?男人尚未開口,朱九郎已看向他的後方,眼神透著些詭異,說不出是驚是喜,蕭令瑀心下明瞭,隨即身後便傳來一道清亮嗓音。
「端王大駕光臨,實令此地蓬篳生輝。」
他轉身,對上君非凰沉穩雙眸。「君先生。」
君非凰微微一笑,主動開啟了草廬的門,蕭令瑀也不客氣,便隨著他進入屋內,朱九郎搔搔頭,也跟著蕭令瑀的腳步走進草廬,屋子不大,但收拾得井井有條,君非凰放下手中的竹籃,轉而捧上一套茶具。
「聽聞端王茶藝超群,不知可有榮幸品嚐?」
「有何不可?」
雖是這樣說,蕭令瑀卻朝著朱九郎招了招手,青年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楞了半晌才一擊掌,自懷中掏出兩個小罐放到桌上。話說原來這是茶葉,怪道待桐死活都要塞到他懷裡,害他胸口磕得難受。
君非凰煮水時,朱九郎就靠在遠遠的椅子上,蕭令瑀行雲流水的烹茶動作他早就看到會背了,對面那個有著大片胎記的男子卻看得興味盎然,朱九郎又看向蕭令瑀,不得不說他的動作確實很漂亮,彷佛連修長手指該擱在哪兒都精密計算過一般,襯得那套粗製茶具都透亮了起來,可惜又是那張死人臉,笑一笑說不準更是秀色可餐,還在胡思亂想,見蕭令瑀又無聲地招手喚他,直當叫狗一樣!青年沒好氣地走了過去。「做啥?」
蕭令瑀端了杯茶給他,又看看門口。「守門。」
真當他是狗啊!朱九郎冷著臉轉身大步走了出去,小茶杯裡的茶水沒灑出半滴,而關門的聲音是響了一點,但草廬也只是晃了兩下依舊屹立,朱九郎坐在門前,一口喝乾還熱得緊的茶,香是挺香,可就那麼一小口也喝不出什麼味道,他隨手將杯子一拋,直接就在門前躺了下來,天很藍、風很輕,反正他內力好,屋裡的人說啥他聽得一清二楚,可一來一往還是那套高來高去、你爭我奪的戲碼,他睏倦地閉上眼睛,突然覺得等會兒回去應該跳得更高一些,看看蕭令瑀的臉會不會嚇得更紅?那死人臉白裡透紅的樣子可比暗林那群凶神惡煞的師妹要好看多了。
知道蕭令瑀就在屋內,草廬旁還有蕭沐非的人,朱九郎略微放鬆始終繃緊的警戒,初春風中昏昏欲眠,耳旁依稀還能聽見蕭令瑀在說話,只是每個字都飄得極遠,聽不清他說些什麼,但已然熟悉的語調、聲音,不知為何更是磨人入夢,若非尚有三分警醒,朱九郎險些就讓踏出木門的蕭令瑀踩個正著!
就見原本還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青年猛地跳起,一邊抹臉一邊說道:「我沒有睡、真的、我沒有睡。」
「走吧。」沒有對他的失職提出任何意見,蕭令瑀只是走過他身旁,丟下這一句輕飄飄的話。
看男人神色有異,轉頭見屋內那姓君的仍坐在桌前品茶,朱九郎知道這場招募大概是吹了,可也不知能說什麼,只得走到蕭令瑀身邊,伸手就要將人再打橫抱起,蕭令瑀卻退了一步拉開兩人距離。「君非凰提點過一條沒人看守的路。」
「喔……」也不知是失落還是怎的,朱九郎就跟著蕭令瑀身後走,他真沒聽見那姓君的說啥路去了,只得讓蕭令瑀帶路。
這一路彎彎曲曲顯然是舊獸道,路面幾乎都埋在草下了,蕭令瑀走得有些跌跌撞撞,朱九郎實在看不過去,終是上前扶了一把。「怎麼,這事不成?」
「並非不成,只是君非凰提了條件。」
這也很正常。「什麼條件?」
「休端王妃,立他為後。」
爭得薄情 十一
蕭令瑀講得一派雲淡風輕,朱九郎卻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死。「啥?剛剛那個是男人沒錯吧?」
「是。」
「你答應了?」
「為何不答應?」草廬一見,更加深他勢在必得的期望,若能得到君非凰、得到天下,一個後位壓根不算什麼。
「你當真要娶他?」單是想到蕭令瑀身旁站著方才那個男子……不知怎的,朱九郎心底就是一陣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