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個開啟所有的電燈。近年來,他特別怕黑,尤其在自己家裡更見不得一片黑洞洞的樣子。
偌大的豪宅雖金碧輝煌,卻空空蕩蕩,自從將老婆和兒子以投資移民的方式送到美國之後,他就一直忍受著這種孤單。不過利弊同在,比如日常起居就隨意了許多,甚至有些隨心所欲,何時睡何時起,可以全然不用擔心對妻兒有何驚擾。事事順利,無憂無慮時,可一覺睡到大天四亮,早餐午飯合而為一;心有煩擾,需細謀慢算時,便睡睡醒醒,醒醒睡睡,通宵不寧,晝夜顛倒。
返回圓桌,伸手摁下咖啡摁鈕,沒過兩分鐘,值夜的傭人便從樓下端上來一杯濃濃的提神飲料和配套的方糖。其實,只要他吩咐,一份精緻的夜餐也會輕輕地出現在他的面前。
也許是走私這種活計就一直沒讓他心裡踏實過,想了半天沒找出任何遺漏之後,他開啟藏於牆壁之內的暗櫃,取出一把手槍,裝滿子彈,小心翼翼地塞進了老闆包,接著把發言稿又看了看,也放了進去,這才合上雙眼,準備安安穩穩地打一陣盹。大會發言時,決不能露出一絲一毫的睏倦之色。然而剛將四肢平展地捱到床上,卻突然想起了另一個主意,於是又匆忙翻起身,拿起了電話。
第五十三章第五十三章
方勝男逃出來之後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按照戴輝的囑咐,把田芬留下來的賬本影印件以最快的速度送給市公安局刑警隊的江隊長。
太陽漸漸地照亮了大地,遠近所有的景物已經失去了夜色的庇護,清清楚楚地暴露在人的視野之內。雖然在戴輝的幫助下已經出逃,但方勝男餘悸未消,總是盯著倒車鏡向後窺視。只要有車從後面趕過來,心裡便禁不住“嗵嗵嗒嗒”地打鼓,直到那輛車超到了前面並且速度不減地漸漸遠去,才稍感安穩。繁忙的國道上大車小車穿梭不斷,方勝男的心則一會揪起來,一會放下去,始終不得消停。
司機師傅見她這個樣子,以為她坐不慣貨櫃車,便主動跟她聊了起來,說了許多笑話。告訴她不用怕,能把車開得比他快的都是好手,絕對不會膽大妄為不計後果地來親他的車屁股。貨櫃車的駕駛倉的確比一般的汽車要高出很多,初次乘坐都有些不習慣,好像懸到了半空,不過不要緊,仔細想想,這種車最安全:底盤高,車體大,分量重,誰撞上來誰倒黴。
說著話,方勝男覺得鬆快了些,但猛然間卻發現一輛相同的汽車跟在了後面,心頭又一陣緊縮。不會是孟經理發現了什麼,也搭乘了這樣的車追上來了吧?
司機師傅也看見了那輛車,接著剛才的話茬笑著說,這輛車要豁著命撞上來,就不一定還是別人倒黴嘍,恐怕得兩敗俱傷。方勝男一聽,簡直傻了眼。姓孟的會不會狗急跳牆,製造一起惡性車禍?自己現在才二十八歲呀,無論如何也不能這麼早就離開人世!
方勝男決定逃生,想開啟車門跳下去,躲過這場致命的災難,但車速太快,路邊的樹木和腳下的地面,看上去盡是一道道飛速而過的直線,嚇得她不由自主地縮回了準備開啟車門的手。心慌氣短,束手無措。
然而,正不知如何是好,進退兩難之際,卻聽那司機又開了口:怎麼,怕啦?你也真是,瞧瞧那車的牌號,跟我的連著呢,是一起的。貨卸得慢了點兒,剛趕上來。再說了,真要剎車失靈,從後面撞上來,吃虧的還是後面的車,你放心,咱安然得很呢。坐穩嘍,我得加速了。
司機師傅的這個大喘氣,如果時間再拖得長一點,方勝男恐怕就撐不住了。
心裡一旦恢復了平靜,方勝男又覺得自己很可笑。孟經理有高檔小轎車,還是德國名牌,速度要比大貨車快得多,開起來飛快。要追的話,怎麼著也不可能用這種又大又笨的車。瞧瞧自己給自己弄的這場虛驚。
隨著時間的推移,電子城賓館離她越來越遠,而火車站則越來越近,方勝男的心,像一架飛機準確地落在了跑道又緩緩地滑到了停機坪,坦坦地安穩了下來。
然而,心裡不再慌亂,腦袋裡負責思維的細胞卻極度地活躍起來。
也許是一路受了大大小小驚嚇的緣故,思維之中不覺得就多了些警覺和周密。她忽然發現,自己在剛剛逃脫的當口就這麼著急地去找江隊長,似乎欠妥。一個被全力規禁的大活人突然不見了,那位孟經理肯定會急得暴跳如雷,雖然不知道出逃的確切時間,也沒能半路將她截回去,但一定不會等閒視之。郝董詭計多端,手下有不少的跑腿,他們埋伏在那邊車站和市局附近,守株待兔的可能性極大。戴輝處境特殊,一時無法將她一路護送,如果她這時就直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