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到前線去頂缺,至此,手中再也無兵可派。
求援電報雪片似的發,在最後一封電報中,高桂滋甚至說出了“最後哀鳴,伏維矜鑑”這樣的話,差不多就是以軍長身份,趴在地上痛哭著求情了:求求你們,派點援軍過來吧。
可是指揮部的回電還是那句重複的廢話:已飭預備隊出擊。
高桂滋坐不住了。
當天他親自來到前線督戰,隨同的還有第二戰區的兩名高階參謀以及《大公報》記者。
高桂滋的意思很明白,不管是高參還是記者,你們都自己睜大眼睛看看,我真的沒撒謊,前線確實已到了不堪境地。
記者一來就被嚇一跳,他看到守軍所謂的戰壕,其實只是一些在石山上挖的臨時掩體,日軍一發炮彈過來,這邊的官兵就算不被炮彈擊中,也會被石頭砸倒。
蔣介石同樣很早就撥經費讓閻錫山修建國防工事。與華北宋哲元根本沒修不同,老閻是修了,只不過他的算盤珠子打得實在太精,屬於“鴛鷥腿上割精肉,蚊子腹內刳脂油”,明明一萬元經費,他非要壓縮一大半,那樣修出來的工事是什麼模樣,就可想而知了。前面“大同會戰”之所以會弄得慘兮兮,跟工事不堪使用也有很大關聯。
面對此情此景,兩個高參亦覺無顏以對,答應馬上催要援兵。
聽高參回去一講,原先認為客軍是在“打一板子叫十聲”的指揮部大佬們總算意識到,這回高桂滋可能是真的頂不住了。
如果不指望預備隊,當然還可以從別的地方調援兵,可是戰端一開,在平型關的晉軍就全線大叫,都說自己跟鬼子粘上了,抽不出多餘力量來增援。
給人的印象,倒好像是全線都快頂不住了。
傅作義此時已應閻錫山電召來到平型關,聽著也不由得眉頭皺成了一堆。
在到山西之前,傅作義就清楚,一旦自己離開,綏遠極難守住,但作為一個有全域性戰略眼光的將軍,他更清楚,山西不保,綏遠豈能獨存,因此沒有猶豫就來了。
來了以後,閻錫山卻又對他不放心,生怕後者名聲太響,把自己尚能掌握的晉軍都控制過去,所以竟然讓他與楊愛源聯合指揮平型關戰役。
楊愛源跟李服膺、孫楚等人皆為一類材料,豈能與傅大將軍並列?於是,聯合聯合,最後就聯成了一團稀泥。
傅作義主張抓住戰機,趕快從平型關方向出擊,可是楊愛源聽“孫神經”的話,始終不願抽出兵力出擊或援救高桂滋。
楊愛源不肯出人,自己的綏軍又不在身邊,傅作義不是神仙,能指盼的也唯有預備隊。
可是預備隊如海市蜃樓,永遠看得見,摸不著。
老閻真的把戰場當成了生意場,手中捏著一把錢始終不肯投進去,只是瞪大著眼珠,看螢幕上曲線不斷來回升降。
他認為,高桂滋還能耗,再耗一會兒,把板垣拖得沒力了,出擊才能更有把握。
由8點改到第二天凌晨,讓傅作義都覺得難以啟齒,因為在此之前,他已通知八路軍總指揮朱德,要求林彪在那個時段同時發起攻擊。
沒奈何,只得硬著頭皮再電朱德,要求推遲一天出擊。
朱德那邊收到電報後聯絡林彪,可是115師的報務員已經關掉電臺要出發了,八路軍總部趕緊派通訊員飛奔前去,口頭通知。
戰場不是兒戲。林彪自然也對這種糟糕透頂的指揮頗有怨言,在事後的總結中,他說晉軍這種打法和配合,不是差,而是太差了。
明明自己制訂的出擊計劃,自己卻不能遵守。你打,他旁觀,時常吹牛說要決戰,但決而不戰,就算打,也極不堅決。
久經戰陣的林彪可謂一針見血,道出了晉軍老大閻錫山的弊病所在。
這天晚上,瓢潑大雨襲來,板垣師團乘勢再度發動猛攻。
白天,高桂滋討不到一點救兵,臨走時給高建白留了一“策”:死守抵抗,打完為止,打完了就算完成任務。
可憐的旅長已差不多陷於絕望之中了。
此時他忽然眼前一亮,聯絡官原先答應,猶如送人情一般的兩個連來了!
雖然姍姍來遲,但這種時候,別說兩個連,就是兩個排也是好的呀。
高建白趕緊上前,請他們進入陣地協防。
可是一請二請三請,這兩個連始終都不動彈,全部袖手旁觀,且呆若木雞,彷彿他們不是來打仗,倒像是以觀察員身份集體來視察的。
高建白這才想起,聯絡官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