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龍尾失靈,整條龍就都動不起來了。
對於平型關戰場上的板垣師團來說,假如前方作戰部隊是龍頭,後方輜重部隊就是龍尾,龍尾被一刀斬斷,龍頭也就面臨著被包而圍之的困境。
死一些輜重兵尚是小事,整條“龍”都可能動不起來卻是大事,板垣縱使再有膽,也不敢對之熟視無睹,只能趕緊調整兵力部署。
換言之,他的既定軍事計劃被打亂了。
倘若晉軍出擊的時間不一拖再拖,又倘若當天早上的第六次出擊準時而有效,現在的局面就是兩樣了,不僅平型關不會遭到突破,板垣的先頭部隊還有可能第一個被包圍乃至遭到殲滅。
直到平型關伏擊戰結束,那些起個大早,卻連晚集都沒趕上的“山溝突擊隊”才又重新鑽了出來。
繞路退回後,得知平型關已被突破,由於害怕受到軍紀處罰,率隊指揮官連師部駐地都不敢回。
想來想去,只能把責任都推給高桂滋,說正是由於後者擅自撤退,才導致平型關先期被佔領,而他們在出擊時,意外遭到高桂滋陣地的日軍射擊,結果出擊受阻。
那你們現在在哪裡呢?
答曰:前線戰況危急,沒法撤回來,請示下一步怎麼辦。
怎麼辦,老閻也不知道。
雖然他順水推舟地把板子都打在了高桂滋身上,私底下說對方“放棄平型關”,比劉汝明放棄張家口,還更為可殺,其實心底裡未必不明白,那個最該打屁股的恰恰是他自己。
在平型關擔任前敵指揮的,表面上是楊愛源,後來又加上一個傅作義,但其實老閻都在背後遙控著呢,沒有他的許可,任何人都別想調動晉軍。
他人雖說也在前方,卻是在雁門關,對平型關戰場的情況兩眼一抹黑,根本不瞭解,卻還要瞎指揮,幾乎把老天賜給晉軍的所有好機會都給白白浪費了。
從放入關內扎口袋,到堅守平型關,再到平型關外決戰,作戰思路和策略變了又變,出擊時間調了又調,弄得一地雞毛,結果卻等於什麼也沒有改變。
平型關的預備隊本有兩支,那個“六個團”的預備隊此前並無與日軍作戰經驗,出擊出到了鑽山溝的程度,也並不顯得特別突兀,倒是由陳長捷指揮的另一支預備隊具備較強的實戰能力。
然而老閻又聽信了孫楚的話,後面這個“神經”向他獻計,說好鋼要用在刀刃上,得把陳長捷藏著掖著,以便機動使用。於是,在南口戰役中有上佳表現,也可以說是當時晉軍將帥中最擅長打仗的陳長捷便被閒置在了一邊。
平型關之戰中,老閻始終抱著僥倖心理,以為高桂滋還能再頂一下,頂到最後卻真的把人家給頂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