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興。這是由於衣索比亞曾經是義大利的殖民地而留下的後遺症嗎?我也不知道,不過,這個小男孩很顯然不喜歡我這兩位“神奇”的嚮導。
我熱情地謝過了接待我的“東道主”,然後坐上了越野車。一路上,這兩個義大利人問了我無數個問題,他們詢問我的職業,問起了我在倫敦和阿塔卡馬的生活,以及我來衣索比亞的原因。對於我此行的目的,我並不是很想聊得那麼深入,只是告訴他們我是為了一個女人而來的。對兩個羅馬人來說,這個理由恐怕足以讓人去世界的任何角落了。接下來,我問他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原來,他們是做布匹出口生意的,在亞的斯亞貝巴開了一家公司,並因此愛上了衣索比亞。只要一有機會,他們就會四處遊歷,想看遍這個國家的風土人情。
可是,要確切地找到我想去的地方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完全不確定是否有路能直通那裡。開車的司機建議我在奧莫山谷河岸邊的某個小漁村附近下車,在那裡應該不難僱到一艘小船載著我順流而下。只有這樣,我才更有可能發現我尋找的那支考古隊的營地。他們看起來對本地相當熟悉,於是我決定聽從他們的建議。沒開車的那個義大利人願意為我充當翻譯。他到了本地之後,學了一點基礎的衣索比亞方言。他費了不少勁,最終找到了一位漁夫願意讓我上船。
午後時分,告別了兩位義大利夥伴,我登上了小船。這艘小扁舟緩緩駛離了河岸,順著水流慢慢向前漂。
找到凱拉可並不像我這兩位義大利朋友想象的那麼簡單。奧莫河有無數條支流,每當小舟在分岔口處轉向的時候,我總是擔心,我們會不會因為視線受阻而錯過了考古隊的營地。
我本該好好享受沿路的風光,每轉過一道河灣,眼前的景色都是那麼美不勝收。可是,我的腦子裡想的全是見到凱拉之後我應該說些什麼,我要怎麼跟她解釋我此行的目的。其實,我自己也不太確定我為什麼要來這兒一趟。
河流向著淺褐色的峭壁深處流去。水路越來越窄,不允許航行有任何的偏差。船伕盡力讓小船保持在河流的中間穿過。在進入了又一個河谷之後,我終於發現了位於一個小山丘頂上,我迫切想要找到的那個營地。
小船慢慢靠向了佈滿泥沙的河岸。我拿起行李,告別了把我一路送到這裡來的漁夫,然後順著草地裡的一條小路向前走去。我想,我的出現似乎讓正在地裡工作的一個法國人吃了一驚。我向他詢問是否有個叫凱拉的人在附近工作,他用手指了指北方,然後繼續埋頭工作。
再往上走一點,我經過了一排排帳篷,最終來到了考古挖掘現場的邊上。
整個挖掘現場呈正方形,標杆和細繩將其中的每個洞穴標記劃分了出來。我發現頭兩個洞裡面空空如也,而第三個洞裡面有兩個人正在忙碌著。再遠一點的地方,其他人正在用小刷子小心翼翼地刷著地面。從我站的位置看過去,還以為他們正在梳頭呢。沒有人留意我的存在,我繼續順著每個挖掘坑之間築起的路堤往前走,直到我身後響起的一連串咒罵聲打斷了我。某一位我的同胞——他的英語相當完美,大喊著問,那個在挖掘現場閒逛的蠢蛋是誰。我迅速環顧了一下四周,看起來,他嘴裡提到的那個蠢蛋除了我之外別無他人。
難以想象與凱拉重逢時最絕妙的開場白,這原本已經讓我覺得焦慮不安了。而在這個完全陌生的地方,被別人當成傻子,更是我之前完全沒有預料到的。大概有十來個腦袋從洞裡冒了出來,就好像一群沼狸在接收到危險訊號後從自己的巢穴裡探出了頭。一個體形肥碩的男人用德語命令我立即離開現場。
我的德語不是很好,可是不需要懂很多詞就能聽明白他並不是在開玩笑。然後突然,在一片譴責的目光中,我看到了凱拉的眼睛,她剛剛直起身來……
……這一切跟沃爾特之前設想的場景簡直是天差地遠!
“阿德里安?”她錯愕地喊了起來。
這又是一個讓我感到相當孤獨無助的時刻。當凱拉問我來這裡幹什麼的時候,可以看得出來,她此刻心中的驚奇遠甚於重新見到我可能產生的喜悅。一想到要在這群充滿敵意的人面前回答她的這個問題,我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深深的沉默。我就待在那裡,徹底石化,感覺好像是走進了一座礦山,上面的爆破工人隨時等著把我炸開花。
“千萬別動!”凱拉一邊向我走近一邊釋出命令。
她來到了我的面前,領著我走到了挖掘現場的出口。
“你完全無法想象你剛才這麼做的後果!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