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1 / 4)

的兩人都嘴歪眼斜,動彈不得,自此再無人敢去招惹。我也曾動過念頭,想見識見識,總不得工夫。現在,又不巧,此處雖看似荒涼清淨、杳無人煙;心底下,我卻恍惚覺得有人跟梢,唯恐露出什麼行跡,便不敢輕舉妄動,只悄悄巡視一遭,就匆匆離去。又不便徑直回到驛館去,繞著通州城轉了幾個圈子,一路留意身後動靜,確信沒什麼破綻,才放下心來,返回住處。脫掉夜行衣,躺在炕上,輾轉反側,想來想去,總離不了這兇險危難四個字。我囑咐自家,往後小心度日。萬一不慎,我的身份傳將出去,以一傳十,以十傳百,哪消多時,就已傳遍整個通州城了;我站不住腳事小,誤了恩主的軍國要事事大。折騰半宿,方勉強睡去,睡也睡不穩當。

天明,又是尋常景象,差人們晃晃悠悠地做些愚鈍勾當,餵馬的餵馬,上灶的上灶。除非遇到六百里加急或是軍機處廷寄,才會精心一時;一般的時光,當差的個個均懶於營生。林驛丞也又拉幫結夥傳授勾欄功夫,要發情如何使興陽帶,要助力又當怎樣用蟬酥錠,不嫌有失體統。見我奉茶過去,還裝樣兒談些什麼江山社稷,假是不假!應酬過了,我換了一件素淨衣衫,沿西塔衚衕來到一所幽靜小庵,輕叩竹扉,一尼徐步而出,她是我在通州城唯一的朋友,法號靜怡。只為這二年差徭繁,賦役重,爹孃要將她賣於一個失目老漢做填房,她不從,逃出家來為尼了。我與她惺惺相惜,常作竟夜之談。靜怡將我引入中堂落座,我見她玉容消瘦,淚痕滿腮,不知何故,驚問緣由。靜怡說:“剛接到一封家書,報知家母過世,不免想起往日許多情景,悲從中來。”

經她一說,我也浮想聯翩,回憶起當年自家母親操持內務、照管僕役之餘,還教我讀書;誰想而今已是陰陽兩界,不得相見,不覺落下淚來。二人傷心一場,才相伴攜手到後花園。幾株梅花樹俱是靜怡親手所栽,幾年光景,竟也梅花盛開,香氣撲鼻。靜怡說:“還是梅花好,只要我不負梅花,梅花便不會負我。”我勸她:“姐姐也莫過於傷感。”靜怡抹掉淚跡:“不傷感了,不傷感了,說說你那位多情種子吧。”我知道她指的是張目,不由得粉臉微赤:“誰又知你說的是哪一個。”靜怡說:“鷂子眼張目呀。”我更是羞得低垂粉頸,抬不起頭來:“他呀,我理都懶得理。”靜怡說:“懶得理,卻又怎會總是提及他?”我搡她一把:“虧你還是個出家人呢。”二人煮茗敘談一番,我起身告辭,靜怡也不挽留;走出去很遠,再回首,見靜怡仍倚門而立。我喟然嘆道:這般淒涼時日,我怕是一日也難消受,真難為了她。

才邁進館驛大門,就見張目縱身上了樹頂,眺望遠處,下面站滿差人,口中都唧唧喳喳鼓譟成一片。我心裡咯噔一下子,忙問門官出了什麼事情,門官卻臉兒失了色的衝我噓了一聲。

工夫不大,張目跳下樹來,氣喘吁吁道:“三百官兵,已經將通州城圍了。”林驛丞著實吃了一驚:“憑什麼?”我不禁說了一句:“還不是因為文良老爺!”林驛丞和張目、李耳、王品一齊問:“文良老爺如何了?”我自知失言了,又見他們幾個俱是裝瘋賣傻,氣哼哼道:“準是官兵在前邊驛站沒有追到文良老爺,又回來查尋。”張目瞅我一眼:“倒是可能。”林驛丞沉吟片刻:“我們也須做些準備,準備待客。刀槍兵器統統收起,雙手難打笑臉人,諒他們也不敢跟我們動粗。”

眾人將信將疑,分頭自去處置,林驛丞又鎮定自若起來,接著跟手下人說起小寡婦如何比黃花閨女更有趣味,還說什麼明珠產於老蚌什麼的,皮厚!

我不知林驛丞有何神術,能使永珍回春,竟泰然若此。不多時候,撞門聲亂作,官兵氣勢洶洶地闖進來,館驛中人個個心驚肉跳,都覺得大禍臨門,怕是病入膏肓,藥石無功。為首的仍然是先次來過的那位,五短身材,將林驛丞提走問話,叫他交代清楚。我等都懸著一顆心,恐怕殃及自家。跟手,張目、李耳跟王品一一被傳喚,幸而我只是個伺候人的人,才不致遭到騷擾。張目一回來,我就上趕著去問:“他們都問你些什麼?”張目竟故意敷衍:“也沒問什麼。”見他跟我賣關子,我好不心急:“究竟問你什麼了,你說就是了,就不要跟我東藏西躲了。”張目這才說:“文良老爺從潞河驛一走,就失蹤了,派出幾撥人找,都是空手而歸,老佛爺為此大發脾氣……”我四下一瞧,見邊上沒閒人,就問道:“芝麻粒大小的事,還不至於驚動老佛爺吧?”張目說:“聽說文良老爺懷裡揣著老佛爺的一封密信——你可不興洩露出去,否則你我的性命難保。”我說:“瞧你說的。”回房來,我仔細斟酌,老佛爺的

本站所有小說均來源於會員自主上傳,如侵犯你的權益請聯絡我們,我們會盡快刪除。
上一章 報錯 目錄 下一頁
本站所有小說為轉載作品,所有章節均由網友上傳,轉載至本站只是為了宣傳本書讓更多讀者欣賞。
Copyright © 2024 https://www.hxsk.tw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