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又太平了。現在黃老闆不在了,他們爭競起來,卻無人來解勸了。
“他不在跟前,還真是寂寞了許多。”蒲先生嘆了一聲,又念起黃老闆的好來。
“誰說不是來著。”
“是話,打他嘴裡說出,就趣味無窮。”
“為人也慷慨,哪一次吃酒飲茶,不是他搶著付銀子?誰若爭,他便說,誰叫我長你們幾歲呢,理當的。”
“你說的是,這麼一想,我倒不怪他了,人無惻隱之心,也便不是人了。”“年節,你我誰又沒受過他的禮物?”
“沒錯,我腰間的這塊佩玉就是黃兄給的。”
惆悵了一會子,二人你一盅我一盅,不免都喝高了,眼球凝了,麵皮青了,似發起痰火來的架勢。
“悔不當初,我們哥兒幾個沒拜個把兄弟,於今黃老闆一去,久了,怕是把交情也放冷了。”
“後悔也遲了。”
“幹一盅。”
“一盅不夠,咱連幹它三盅。”
論說起來,他三人雖各為其主,肚裡也都藏有自家的算盤,但卻氣味頗投。譬如,黃老闆最恨在喪期不規矩守制服喪,一二年內或娶妻,或生子,或大擺筵宴,破了人倫,遇了這人,總是設法要治上一治;房二爺和蒲先生偏偏也恨得這等角色牙根癢癢,常與黃老闆一齊動手。黃老闆最厭的則是入贅之人,他覺得那樣人沒骨氣,吃人家的,穿人家的,嘴短,手也短。男人原本是個火性,婦人不仗勢欺人便是木性,仗勢欺人者,則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