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司晗大鬧明親王府。
“王爺您如果養不起兩位王妃,請及早告訴下官,下官願意把自己的妹子領回去養一輩子,免得您府中的人費心動腦地設法苛待。我司晗雖然人微言輕,官小祿薄,但養個妹子還是綽綽有餘!”他將明親王府的書房桌案拍得啪啪大響,震得裡外皆聞,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混賬模樣。
在他咆哮的一刻鐘裡,胥允執看完了府中近一月的賬冊,聽著司大人咆勢趨微,揚眸道:“你如此賣力表演,是為了告訴本王府中的下人薄王妃不是孃家無人?”
“是又如何?”
“是的話,閣下的氣力應是白費了,本王已責成長史從新任免府中管事。”
“……什麼意思?”
“本王不喜歡府中的下人以為自己有欺主的權力。”
“哪一座府第的下人不是如此?主子寵愛的,他們竭力奉迎;主子嫌棄的,他們合力打壓。下人們看得無非是你的臉色。”
“別府如何,本王無權過問,但本王府內尚輪不到下人做主。縱然是本王不喜歡的,主子還是主子,幾時允得他們去慢怠?此事交給帳內府從旁監督,上下徹換一遍就是。”
“不喜歡……”司大人的耳朵迅速將最能引起自己聽力警覺的字元捉住,“你不喜歡光兒?”
胥允執眉梢冷掀:“本王喜不喜歡,她都已是明親王妃,你有話要說?”
“當然有話。”司晗斜眸乜之,“如果你當真不喜歡,何必留在眼前相看兩厭?”
“你是在建議本王休妻?”
“有何不可?”司晗理直氣壯。
“你不怕她遭人詬病?”
“有我護著,誰敢?”
這等腔調竟是一點也不陌生。胥允執嗤笑:“本王懷疑你和薄天在幼時換了襁褓,你才是她的兄長。”
司晗回嗤:“不肖王爺多說,我也曾這般懷疑過,在我發現疼光兒甚於司晨時。”
“那麼,對本王換掉失職人等可有異議?”
“歡迎之至。”
“很好。”胥允執推開賬冊,“既然今日衛大人上門了,不妨說點私事外的公事。你如今除了衛尉寺的職務,其他都是些散職,為何推了左神策軍的統軍一職?”
興師問罪完畢,司晗將周身刺芒收起,徑自尋了座,道:“在下還有兵部侍郎的實職在。”
“所以呢?”
“在下的父親是當朝宰相,妹妹是正四品的尚宮,在下官從三品,司家不宜再樹大招風。”
“真是直言不諱。”
司晗莞爾:“就當我胸無大志罷,不過在下有一適宜人才願意推薦給王爺。”
他冷哼:“衛免?”
司晗愣了愣:“王爺不中意?”
“皇上有意委他為羽林將軍,統北衙禁軍。”
司晗好奇心起:“衛免忠厚耿直,勇武善戰,是難得的武官人才,怎麼下官聽著王爺的語氣裡透著恁大一股不屑?”
腦中閃過行宮一幕,他又一聲冷嗤。
司大人立時一聲抽息,驚叫道:“難道衛免開罪了王爺?不妙了,被大燕皇朝最為小心眼的明親王惦記上,前途堪憂啊。”
他眸內寒崩射,狠盯這廝須臾,道:“本王有點明白光兒與你為何那般投契。”
“請王爺指點迷津。”
“你是男版的光兒。”
“天!”司晗突然間抱肩急避,一身的恐懼莫名,“王爺你千萬不要愛上司某,司某不好男色!”
胥允執指尖輕叩桌案召來貼身護衛,道:“林亮,代本王送司大人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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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大人來得山呼海嘯,去得淡定從容。
三日後,明親王府掌管財帛與僮僕的倉曹、戶曹遭褫,府中僕役簽有賣身契者發回宗正寺重新分派主家,短契者提前取銀解約。
親王府長史也曾為屬下求情,無奈主子其意堅若磐石不可轉移,遂靈機一動,分別派了人去請兩位王妃出面。
“王爺。”邁進主寢樓門檻之際,齊悅已打好腹稿,進得小書房內柔聲細語,“這場鬧劇充其量也就是三五下人的自作主張,倉曹、戶曹打理著偌大的親王府產業,有督察不到的地方在所難免,王爺大可懲他們失職之過,其他的下人遭此連累更是無辜,您何不網開一面,小懲大戒?”
“悅兒。”明親王倚坐寶椅,目視嬌妻,眸內況味複雜,“本王如果是你,絕不來趟這趟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