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上。”緋冉雖然是如是吩咐,自己個也是忍俊不禁,不由得走到那亭子外面勸導執念頗深的某女,“二皇子才開始說話,一時半會兒叫不過來稀鬆平常,您也沒必要較真罷?”
“不成!”薄光斷然反對,“小小年紀如此冥頑不靈,聽之任之還了得?”
“您教了都有一盞茶的時間了,您不累,二皇子總是累的罷?不如暫時放一放?”
“今日再教最後一次。”她正正對準甥兒那雙水汪汪的大眼,唇兒翕動開闔,“瀏兒,我是姨……姨姨,叫我‘姨’。”
胥瀏端著白裡透紅的小臉,煞是嚴肅地思考少許,粉嫩小嘴張開:“娘~~”
“……”薄光石化。
圓月門口有人一聲輕笑溢位。
後院諸人偏過頭去,當即悉數跪下:“奴婢參見皇上。”
“都平身罷。”一襲水白色的夏時絲質常服,束髮無冠,腰間無帶,薄底絲靴,盡是清涼意味的兆惠帝掀步趨來,走進小亭。
宮女們在緋冉示意下各自向後退避,遠離小亭。
兆惠帝捏起兒子胖肉小手,道:“朕竟不知道瀏兒已經把話說得這麼清楚了。”
似是意識到自己得到了父皇金口誇獎,二皇子在小床內蹬腿咧嘴嘎笑。
薄光見不得小人得志,揭發道:“他也只咬得清這個字,其他還是隻懂得小人國的之乎者也。”
“小人國?”他忍笑,“原來瀏兒這個小人兒招惹了薄尚儀不悅麼?”
方才那一幕窘狀遭人窺破,薄光胸中存氣,道:“他屢教不改,微臣無可奈何。”
這竟是真的在與小小的瀏兒計較?她就這麼認真的和一個小兒生氣,執意分出高下?兆惠帝啼笑皆非:“你是瀏兒出生至今最疼他的人,他自然與你最為親近,叫一聲‘娘’也當得起,計較這個做什麼?”
“明明他平時沒事一徑‘咿咿呀呀’的自說自話,如今硬是不肯叫一聲‘姨姨’,這分明就是故意與微臣做對不是麼?”
“……是麼?”他該支援哪一方?兆惠帝望向呈茶來的緋冉,“你們怎麼說?”
後者苦臉道:“奴婢們也沒有法子,斷不出哪個更孩子氣。”
這應答頗妙,兆惠帝縱聲大笑。
在場宮女皆是一愕。她們不在明元殿當差,不諳聖上喜怒規則,但大家的口耳相傳中,聖上絕非這般愛喜願笑的人物。此刻她們站得恁遠,都能將笑聲的得這般真切,足見端的是龍顏大悅。
“好了,你且和瀏兒爭個高低出來,朕還有摺子要看,回頭還須告訴朕誰勝誰負。”
恭敬送完天子,薄光回首瞪一眼毫無悔意的小人兒,意興闌珊,道:“方才司言司擬了關於未來三日進宮為太后侍疾的外命婦命單,我先去看一眼,姑姑替我教訓一下他。”
還未走幾步,二皇子那邊已大發抗議,吱哇著張手呼叫。她得意回眸,交涉道:“叫聲‘姨姨’的話,我願意哄你午睡後才去料理公事。”
二皇子無辜以對,小頸昂揚:“娘!”
“……”她旋身疾去。
緋冉竊笑,抱著小主子去涼殿小憩,恰逢一小太監由前院轉了進來,道:“司尚宮來了,說是有要事與薄尚儀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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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幾日便將遠嫁苗寨,是特地來與我話別的麼?”
德馨宮東便殿,窗外濃廕庇日,無風自涼,給出了這方天然的清爽消暑好地。便殿當央,繪著翠竹清泉圖案的紫檀座屏前,排布一組形狀奇巧的圓桌圈椅,桌上的翡翠瓶中插兩隻繡球數朵百合,青瓷大盤中呈放各樣時鮮水果,外邦貢來的紫皮葡萄琳琅其內,鮮豔欲滴。
在整室充盈的花果香氣中,薄光背墊冰絲涼枕,手捧初用冰鎮過的酸梅湯,小口啜飲,兼搭話對面美人。
司晨收回在殿內各處的視線,道:“從小到大,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們三姐妹。”
“……”一口酸梅湯差一點便這般噴射出去。
“我司晨從來不是旁人的陪襯,但你們出現的地方,必然奪去所有人的光芒,我最愛的男人,最欣賞的男人,最願意跟隨的男人,他們眼中只看得到你們姐妹。”
“呃……”
“聽我說完。”司晨玉顏一凜,道。
“哦。”氣勢驚人。
“可是,你們縱然如此,還是沒有保住自己的家門,沒有保住自己的父親。那一刻,我又曾對你們生出三分同情。”
“……”專心喝酸梅湯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