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天邊追,邊切齒道:“你如果還是預備要走,就和小光疏離著點。你不怕自己到時走不開,我還怕自己妹子的淚水氾濫成災。”
司晗澀笑:正是確定自己必然離去,方欲在行前留下這脈溫暖回憶。
薄天蹙眉問:“話說,你不會當真突然就消失不見了罷?”
他一笑:“除了死亡,沒有原因令我突然消失。”
薄天狐疑瞪眸:“你在轉什麼心思?”
“天知,地知,我知,你……不知。”言訖,小司大人得意長笑,收穫薄家大爺詛咒咆哮。
半個月後,薄光遵奉聖命,陪淑妃攜兩位皇子、一位公主往建安行宮泡湯療養。
正當此時,滇南雲州叛匪死灰復燃流躥邊界行禍作亂之訊傳入天都,司晗主動請命前往平定,歷經一番慷慨陳辭,如願成行。
薄光聞說,氣得號啕大哭。
十四章 '本章字數:3062 時間:2013…10…04 23:05:49。0'
司府。
司勤學朝堂歸來後,加朝服也未換,摒退左右,獨坐落葉遍地的後園內,半個時辰過去,猶是如一座泥胎般動也不動。
“父親大人。”司晗負手踱來,“晉伯說您歸來後不食不飲地坐到現,敢問這是在效仿老僧入定麼?”
司勤學徐徐揚眸,注視著滿臉嘻笑的兒子,問:“幾時動身?”
司晗笑意微斂:“方才已在兵部領了兵符,已責成駐防營分派兵馬,預計三日後便可啟程。”
“為父不是個好父親。”
“啊?”慘了,因他自做主張,父親大人開始自我反省,苦也。
司勤學掩額,幽幽道:“為父年青時候,為了在天都城內爭得一席之地,將全副心思投於朝堂,對你們兄妹少有如別家父親那般疼愛,尤其你是男子,為父將教養你的責任盡付國子監,從未盡到為人父者的教領之責。你幼時曾長住薄家,與薄家的兒女走得最近,想必羨慕著薄相對子女的疼愛陪伴罷?同是當堂一品,為父他顧無暇,薄相卻分 身有術,你心中不止一次埋怨過為父罷?你對薄光,究竟是男女之情還是兄妹之情,想必你自己也分不清楚,你有今日,為父不能說自己沒有責任。”
“這個……父親大人。”小司大人撩衣坐下,笑顏可掬,“兒子的今日,全是兒子自己走出來的,與父親大人毫無干係。至於兒子的情感,我自己也不清楚投諸在小光身上的究竟屬於哪一類。不是純粹的兄妹之情,也不盡然是男女之愛。小兒時候,父親不歸,母親多怨,我常躲在薄家,和薄天談文論武,聽薄相點撥教誨,小光多愛擠在我懷內安靜陪伴。我長她五歲,抱著那個散發奶味的小娃兒,當下便忘得掉世上諸多煩惱。有一回下雪夜裡,我為了躲開母親的幽怨淚眼又到薄家,那時五歲的小光已然睡下,聽說我去,執意穿衣爬起,偷偷跑到客房陪我共眠,她說外面天冷,要給司哥哥暖暖……”
講至此處,司晗眸、聲皆柔,漾起無限暖意:彼時兩小無猜,如今寸寸品味,俱是甜美異常。
司勤學覆眸嘆息。若非曉得薄家幼女與兒子間有這份天長日久的羈絆,他如面對薄光時如何做得到那般平和坦然?
“那時我即明白,此生除了小光,我斷然無法接受其他女人走進我的生命。司家惟我一子,然我身患奇疾,縱算成親生子,也只會累及後人。爹體諒兒子,從未以此逼迫,兒子不勝感激。”
司勤學沉重長嘆:“為父也是司家過繼來的養子,早看淡了骨血延綿之事。但你是為父的親子,年華正好時飽受折磨,這般年紀即已忌冷畏熱,面無血色,為父看在眼中,在在心如刀割。你留在天都,為父尚可請名醫為你調理身體,你怎還敢遠赴邊地行軍作戰?為父若猜得沒錯,你是為了避開薄光。是因為父向她透露了你的病情,你不想她為你拋開即將而來的榮寵眷顧,是而遠走邊疆麼?是為父做錯了?”
“兒子說過,與爹沒幹系,是兒子自己的選擇。”司晗向遠立後園門外的下人招手,不一時有人端上兩盞熱茶,他捧起一盞奉到老父面前,“如今太后與魏家勢同水火,我們司家處在這兩家的夾縫中,目標太過龐大鮮明。前一段時日,太后和魏家皆欲與司家聯姻,此後焉知不會舊話重提?屆時,倘兩方皆拒,等於是樹起兩大強敵;應下任何一方,意味著站進該方陣營,捲進了廟堂的朋黨之爭。無論哪個選擇,都非上策。爹是兩朝老臣,應付那等人物駕輕就熟,我因公遠離天都後,那兩方便失去了將司家網入勢力範疇的著手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