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計可施。”
司勤學呷一口兒子敬來的茶水,不置可否。
“爹如果還不放心,我將晉伯帶在身邊,有他提醒我用藥進補。每隔三日一封家書,向爹常報平安。在戰場時能避則避,絕不冒險犯進……大不了,我在天都城高價請位名醫隨行,只負責為您家兒子煎藥診療,如何?”
“就如此罷。”老司大人點頭。
司晗暗舒口氣,陪笑道:“父親大人該多向利好之處想,我此行正好可以探望晨兒。看那個苗人大圖司待她好是不好,怎樣?”
“嗯……”司勤學唇掀一絲笑意,“這倒是值得高興,晨兒遠嫁至斯,也不知那個大圖司是否善待於她?你替為父問候他們夫妻。”
“末將得令。”司晗熱烈響應。
“不過……”司勤學仔細審視兒子容色,“你這一走,不怕惹哭薄光麼?”
“……”司晗一窒。
“唉,想想那個丫頭哭得梨花帶雨的可憐模樣,老夫不免心疼啊,可憐的孩子,苦了她了,唉……”老司大人邊飲清茶,邊做苦嘆。
“……”父親大人竟是如此報復自家孩兒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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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嗚……哇……”
建安行宮的御花園內,初冬日陽下的一處八角大亭,幕簾低垂,哭聲不絕。
外間日頭當空,溫泉水暖,薄家大爺卻須頂著一張人皮面具,揣著陰暗心情,聆聽幼妹不加抑制的苦痛,還得好言誘哄,更不乏提心吊膽:“你這麼哭,不怕遠處的人聽見胡亂猜疑?”
薄光一手開啟兄長撫在頭頂的大掌,語焉不清道:“瀏兒……就在後面寢宮裡洗湯浴……就說是他……在哭……哇……”
薄天又氣又笑,只得由她。
足足兩刻鐘過去,哭聲方有見微之勢。
“笨蛋!世上第一笨蛋!第一傻瓜!第一蠢呆!”薄光伏趴案上,仍是眼淚汪汪,啜泣不止,嘴中連連痛罵。
“對,對,對極了,屬下絕對贊成。”薄天不吝支援,以腹語將惹哭自家幼妹的臭男人罵過無數遍。
手中羅帕溼透,薄光抓過兄長的衣袖,以袖裡拭淨臉上殘淚,恨恨道:“雲州城是什麼地方?全年四時酷熱難當,瘟役橫行。以他如今的身子,去到了那等地方,與送死何異?就算為了避開我,何必一定選擇這個方式?”
雖不情願,薄天口中還須為其辯解:“那廝想必也是沒有辦法。他有公職在身,又是司相獨子,不能說走就走,為老父家族招去麻煩。雲州生亂,因公遠行,對他來說就像是送上門的機會,他當然要一把抓住。”
薄光淚眸橫去,道:“你那時還不是說走就走?”
“他是司晗,不是薄天,做不出僅利一己損及四方的事。”雖然所說屬實,薄天仍覺違心,不禁又暗罵幾聲,“你也不必過於擔心,此前我從一位昔日江湖醫聖那邊為他討了藥,夠他支撐一陣子。”
她立時瞪圓了大眸,氣咻咻道:“什麼醫聖?這世上哪有什麼包治百病的靈丹妙藥?我是不知你那位醫聖有多了得,但中土醫術講究因人而異,縱然同一樣病症,因患者體質、性情、周遭氣候的不同,開出的藥方在分量、材質上也有酌量不同。哥哥拿給司哥哥的藥到底起了多大效用尚不得而知,少在這邊邀功!”
薄天橫眉立目:“說到底,你還是記恨我瞞著那廝患病的事,是也不是?”
“是!”她粉拳緊握,氣勢咄咄,“旁人不知,哥哥該知道小光在醫術上的悟性。你若早點告訴小光,小光將投放在毒理、心術上的興趣挪到對那些疑難雜症的研究上,說不定早已攻克,也不必任那些菌毒日復一日地侵蝕他的身體!”
薄家大爺亦不遑多讓,反唇道:“前人幾千年都不曾破解的東西,醫聖也一籌莫展的東西,你這小妮子就能攻克?你想擔心那廝儘管擔心,少來遷怒本大爺!”
“你……”她怔了須臾,倏地再度淚如泉湧,“嗚嗚……哥哥說得對,小光是在遷怒,這原本就是小光任性妄為惹出的災禍……累司哥哥遭受無妄之災……嗚嗚……”
“啊呀,小姑奶奶,我敗了。”薄天仰天長嘆,這小妮子的眼淚是藏在哪裡的?“我知會幾位江湖友人先去那邊暗地照看著他,可好?”
她抬起淚眼,抽噎問:“你那位醫聖朋友?”
薄天哭笑不得:“小姑奶奶,你可知道那是個如何古怪難纏的人物?你曉得我一次次的去找他討藥,是動了多大的人情?你竟然還想支使他去雲州那種地方做軍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