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輩子,現在能得主子這麼心疼的一眼,死了值了!緋冉,咱家先走一步,你也別給主子當累贅!”
他挺頭,向最近的殿柱奮力撞去。
緋冉冷不丁駭呼:“明親王,你縱然不看四小姐曾經愛你一場,難道也不看她曾因你失去一個孩兒麼?”
八二章 '本章字數:4521 時間:2013…12…20 08:42:52。0'
緋冉的話,為殿內帶來極為凝固般的寂靜。
有兩個人等得正是這個時機。
鸞朵渺如輕煙,不過瞬時,看押緋冉的兩名暗衛即無聲倒下,藏在靴內的短刀現在指間割斷緋冉身上綁繩。另外兩名侍衛方欲阻截,分別被其兩中正中腰間穴道,飛出丈許,人事不省。
王順迅如閃電,雙臂接住了兄弟撞向殿柱的身軀,一個翻滾,借勢飛出窗外。
還不及眨眼之間,形勢倒轉。
這個變化,薄光沒有意外中的驚喜。她相信自己的那一眼能夠傳遞足夠的資訊,使這兩個從宮裡的奴婢、奴才的最底層爬到今日位置的宮人為自己製造出一線生機。
不管採用什麼法子,活下去就好。
胥允執盯著她,問:“緋冉剛才所說‘失去一個孩兒’是怎麼回事?”
她淡哂:“不曉得。”
“不曉得?”
她無意與他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一逕傾耳聆聽窗外動靜。
“你曾經懷過本王的骨肉麼?”對方對這個問題卻分外執著。
她視線淡淡掃去,似笑非笑:“明親王,你不覺得到了這個時候,與我討論這個問題有些奇怪麼?”
“到底有還是沒有?”他執求一解。
她眉梢稍挑:“有如何?沒有又如何?”
“本王有權知道。”
“有權麼?”她品味其語,倒是難以否認,唇邊溢位淺笑,“也許,你是該曉得你曾經有一個尚未成形卻從來沒有機會來到這個世界的孩兒。”
胥允執捏握在劍柄的手背上青筋浮凸,切齒問:“你回京後,為何從未告訴過我?”
“因為我在等這個機會啊。”她笑,“這若是一樁舊聞,今日便不足以震詫住你,我便救不了人了不是?”
“你……”他目內血絲乍現,“你連自己死去的孩兒也可拿來利用?”
她掩口低笑:“你真會講笑話呢,明親王。那不過是個死去的胚胎,就如你我死去的愛情,如今提起,無非一個諷刺。他若有知,必然慶幸自己沒有成為這樁仇恨的祭品,也必然慶幸自己不必稱你這樣的人為父。”
她的語氣並不激烈,平緩得如在談論今晚的皓月當空,但字字句句,皆如利芒寒針。他一直知道她恨他,卻是第一次曉得,當她的恨與愛無關時,竟是這般冰冷刺骨。
“從你回到天都城的第一日,你便從未想過與本王破鏡重圓,你心心念念於復仇,緊緊握住過去,從不思及幸福的可能,若你有一絲的柔軟,本王也願還你千倍的嬌寵……”動身趕往尚寧城接她迴天都前,他按捺著胸中即將滿溢而出的狂喜,將嫣然軒佈置一新,思及重逢,哪怕她委屈吞淚,幽怨滿腹,他也願用柔情融化。但她回之的,是一身的淡漠無謂,不著痕跡的拒絕排斥,“你先拿全身的刺刺得本王無法靠近,再在本王腳下佈滿荊棘。你我走到今日境地,不是本王一人之力。”
“當然不是你一人之力。”她大以為然,“明親王太習慣於女人們對你的追隨和仰望,卻忘記了我那杯毒酒麼?一個想親手殺死你的女子,你怎麼還去指望她對你一絲的柔情和愛戀?王爺,您該明白,無論是你是千倍的嬌寵,還是刻意的冷淡,我不在乎,不稀罕。”
胥允執觸到了她的眸底,這一次,又與雲州不同。雲州那時,她所有的平和儘管以澈淨示之,仍如水中的倒花,坦然卻詭異。而此刻,她當真坦誠得不留餘地:不是不愛了所以不恨了,是不愛了,恨卻在延續。
“是你們一定要拿救世主的面貌降臨於我們眼前,是你們認為一道赦免的旨意便可使囚禁中的可憐人犯五體投地,你們大概不曉得,你們只須繼續忘記我們的存在半年,從此便各自相忘於江湖,大家再無牽聯。但,既然皇恩浩蕩,我當然一一報償。”
兆惠帝揚眉:“朕自問你歸來,對你從未虧薄。當年,你的二姐與朕割帛斷義,朕也從未對你們姐妹動過殺機。朕殺薄呈衍,為君對臣的法紀,饒過你們,是法外開恩。”
這話,她委實心有戚焉,卻不得不另外追根究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