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凜然,“給哀家跪下!”
她徑自平了嬌軀,嫣然一笑:“臣妾又非太后的年紀,怎會聽不見太后的話呢?臣妾不跪,是因為不想跪。”
慎太后面色遽變:“你可知你這是在對誰說話?”
“我一直知道自己是在對太后說話。”她輕裘緩帶,步步蓮花,走到屏榻前,攏衣置身,姿態怡雅,“我想,一直不知道自己是在對誰說話的,是太后。”
撕破偽裝後的薄家**就是這個模樣麼?慎太后譏哂:“哀家的確不知道是在對誰說話,也不想知道。”揮擺衣袖,“來人,賢妃少不省事,你們幾個還不上前幫助賢妃娘娘給哀家見禮?”
“是。”四個膀寬腰圓的壯實嬤嬤自慎太后身後閃出,帶著這個後宮內人所共知的威懾,緩緩走來。
“賢妃娘娘……”寶憐心生不忍,“您是個聰明人,還是快點跪下向太后請罪罷?何必自取其辱?”
她欠首:“寶憐姑姑也是個聰明人,該懂得不管是如何的長袖善舞,想在這個宮廷裡四處討好是斷無可能,您對薄光的善意到此為止足矣。”
慎太后淡睨寶憐一眼,道:“既然賢妃如此剛烈,你們還不快著行事,成全她麼?”
四個嬤嬤疾身疾步,四雙手臂分配有序,各向穩坐屏榻上的美人的髮髻、後頸、雙肩壓逼過去,然後——
“嗵”“嗵”聲大作,四具壯碩的軀體仰面倒在了寢殿織錦地毯上,在這樣的深夜裡,響聲加上那幾聲慘叫,分外驚人。
一身黑色夜行裝的薄時放下抬起的纖纖秀足,撣了撣袖角,道:“說起來,太后娘娘玩了幾十年,還是脫不開這幾招幾式,不知這麼多年的日積月累,幾個嬤嬤手裡落下過多少條人命?”
慎太后盯著這個不知打哪裡冒出的薄家三女:“你竟然仍然呆在德馨宮裡?當真把這座紫晟宮當成你這位幼妹的天下了麼?”
薄時笑靨如花:“這座紫晟宮是誰的天下無關緊要,只要不是你的,我便高興。”
慎太后不怒反笑:“哀家一直在想,你怎麼會那麼輕易就放棄了德親王妃的寶座,原來是在暗處助你的幼妹成事?”
“聽太后娘娘的語氣,那個德親王妃的位子是如何了得不成?”薄時咯咯嬌笑,“不瞞太后,我離開,是因為想看沉浸在溫柔鄉里的德親王突然被打了一記耳光潑了一盆冷水的可笑模樣,比及當初給他的那一劍,這種方式更能我紓解心中的仇恨,雖然只是暫時。”
慎太后神色一冷:“你給過德親王一劍?”
薄時坦蕩頷首:“原來到了今日,德親王也沒有告訴你麼?”
慎太后不以為忤,搖首嘖嘆:“你給過懷恭一劍,且瘋瘋顛顛了恁久,他沒有記恨,沒有嫌棄,痴痴尋你三年,把德親王正妃的位子為你留著,你歸來先騙後逃,非但沒有一絲感恩,反恩將仇報。薄家的人,果然皆是薄情寡義的無恥之流,薄呈衍教出了三個好女兒呢。”
“你——”薄時柳眉一橫,才欲發作,被幼妹扯了扯袖角。她當即悟到自己竟被這隻老婦輕巧激怒,稱了其意,不由大惱,抬起纖足給橫躺地上的四位嬤嬤一人一腳:“下賤東西!天生的奴才胚子!這時知道叫痛了?你們害死那一條條人命時可想過自己也有被踩在腳底的一日?”
慎太后容色一變。
“太后何必盛讚家父,您不也教出了三個好兒子麼?”薄光笑意款款,“這三個人當是太后今生最大的成就罷?不知道當您親眼看著您最引以為傲的成就毀於一旦時,是何滋味?”
慎太后冷笑:“憑你麼?”
她瓠犀半露:“正是。”
慎太后眸線如刀。
薄光目色清盈。
如此抗衡了片刻,太后娘娘倏然恫喝:“伍福全,你們還等什麼?”
……
外殿一片寧靜。
“他們……”在太后陰驚的注視中,薄光以揣測的口吻慢聲細語,“在等身上的蒙汗藥效過去罷?”
慎太后厲色盡現:“你放肆!敢對哀家的隨侍用你那些下作手段!”
“呀。”一局扳回,方才惡氣得出,薄時笑不攏嘴,“太后見諒,我在這裡替自己的妹妹向您賠個不是。”
“你……你們……你!”慎太后仍是盯緊薄光,“皇上的病果然是你所為,說,你對皇上用了什麼歹毒的狠藥?”
薄光玄珠般的大眸圓圓瞠起,頗是驚訝:“冤枉吶,太后娘娘。怎麼到了現在您還在懷疑皇上的病是臣妾所為?臣妾敬愛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