謊,讓她很是憂慮,萬一他說漏嘴了,最後倒黴的可是她。
景塵猶豫了一下,不是很確定地告訴她:“我都照你編的那些講了,可他們到底信不信我就不知道了。”
聞言,餘舒鬆了口氣,擺手笑道:“你沒說漏了就好,至於他們信不信無所謂,隨他們猜去吧。只要我們不說。他們就是猜到了什麼,還能作數不成?”
這個瞎話是由她編的,從他們在安縣酒樓遇上趙小竹之後,皇上要追究起來。就說他們進了一位隱士隱居之地。那隱士是個六旬老叟。鬍子花白,精通易術,留他們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好心地讓他的小徒弟給他們指路去公主墓,餘舒因為崴腳沒去成,就留了下來。
後來趙小竹遁地跑了,就解釋說是那隱士察覺他們和朝廷有關,不想有所牽扯,便棄居而去了。
因為雲華走得乾淨,該帶走的都打包帶走了,留下的不足為證,餘舒毫無心理負擔地教唆景塵欺君罔上。
反正那是他親爹,明知道皇上要他老子的命,他不說謊難道還要大義滅親嗎?
餘舒瞅瞅景塵,這一趟外出,她才發覺他多了些人情味兒,不似以前不食煙火。
“我擔心大提點之後會再找你問詢,你最好有個準備。”景塵今天進宮見到兆慶帝,看得出來他不很高興,讓他冒險帶著破命人一起出京卻一無所獲。
他生長在龍虎山道門中,對於君臣倫常並不敏感,是以與兆慶帝相認後,一開始他只是覺得世上多了一個親人,還曾暗自高興過。
兆慶帝待他一直很好,然而隨著他知道的實情越來越多,他也就越來越清楚他厚待自己的原因,不為他是他同胞妹妹留下唯一的孩子,更多原因在於他大安禍子這個不可告人的命數。
這讓他略感心寒。
“我你就不用擔心了,不該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會多說。”餘舒挑眉,從她口中撬話的難度等同於空手掰蚌殼。
景塵垂下眼,掃向她端杯子的左手末尾不自然翹起來的小指,不知想到了什麼,眼神突然變得負疚。
餘舒不是瞎子,發現他盯著自己的眼神不對勁,便警惕起來,瞪他一眼沒好氣道:“看什麼看?”
這小子,別再是知道了他們不必成婚生子才能破命,還對她賊心不死吧?
捱了一記眼刀,景塵不自然地轉過頭去,硬邦邦地岔話:“我是想說,為何不見薛兄?他不在嗎?”
“哦,我大哥昨晚沒休息好,在他房裡補覺呢,”餘舒下意識地隱瞞了薛睿喝醉的事。
景塵看一眼窗外暗下的天色,道:“這個時辰了,多睡不宜養生,叫他起來吃了晚飯吧,消食後再臥榻。”
面對景塵無意中的關心,餘舒糾結起來,總覺得三個人出了一趟門,關係變得微妙起來,薛睿好像不是那麼看不順眼景塵,景塵也好像不再當薛睿是陌路人了。
這算是個好現象嗎?
“不用了,讓他睡到自己醒吧,他有起床氣,睡不好就會板個臉,我可不想看他臉色。”餘舒胡謅。
景塵蹙眉道:“起床氣?那是腎脾有不足之症,有多久了,可找郎中看過?”
“。。。。。。”她以前怎麼沒發現景塵也可以這麼囉嗦。
***
薛睿這一覺睡得極不踏實,他做了一整晚的夢,一會兒夢見他很小的時候,父親薛皂尚在人世,模模糊糊一張面孔,夾著他的腋下將他舉得高高的,爽朗渾厚的笑聲似乎就在耳邊迴盪——
“乖兒莫怕,有爹在呢!”
一會兒夢見黑白兩色的靈堂上,孃親扶著棺材啜泣。
一會兒又夢見他在東苑的小書房裡默寫功課,祖父面無表情地坐在他對面,冷聲訓斥他——
“你娘身體不好,你不要到後院去打攪她養病,不勤不修,是為不孝,再讓我發現你趁早讀的時候偷跑到後院,就罰你將孟子先篇抄寫五百遍,不寫完就不許踏出這間屋子。”
他掙扎著想要醒來,夢魘卻纏著他不放,二十年過往,最不堪的一幕幕陸續重現,一直到他夢見十公主墜樓病死,皇上一怒之下罪責薛府,祖父忍無可忍戳穿了他來歷不明的身世——
“就因為你這麼一個禍根,可憐我兒早早丟了性命,早知道你今日還會連累我一家老小,當初老夫就該親手了結你!”
薛睿喘著粗氣,大汗淋漓地從夢中掙脫醒來,窗上映著天色透白,嘴角殘留著醒酒湯的酸甜氣味,室內飄著一股冷香,不是他慣用的暖香,此時聞起來,卻有種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