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臉色漲紅,是氣是羞,拍著大腿道:“那個死丫頭,竟敢、竟敢!夫人啊,您千萬別生氣,我回去一定教訓她,我、我打不死她!”
事到如今,尹夫人已經不耐煩應付她。只將過錯推到餘舒頭上。圓了場,叫她們母女回去窩裡鬥,左右是翠姨娘摻合了的,賴也賴不到她身上。那丫頭再怎麼火光。她也不能把今天的事抖落出去。
尹夫人有恃無恐地打發了翠姨娘。轉身便去找小兒子說話,她得仔細叮囑他幾句,今天尹元戎撞見餘舒的事兒。一個字不許說出去。
她可不是為了餘舒的名譽著想,而是怕西府的大嫂找她晦氣。
***
翠姨娘灰頭土臉地回到家,憋著一股邪火,橫衝直撞找到北大廂,卻在院子外面被兩個守門的丫鬟攔了。
“夫人請稍後,容奴婢進去說一聲。”
“躲開,我是她親孃,要見她還得你們通報不成!”
翠姨娘硬是把人推開,兩個小丫鬟頭一回撞見這事,都有些無措,沒敢拉扯,便被她闖了進去。
說來可笑,翠姨娘住進這府裡有好些日子,卻是頭一回主動到餘舒這兒來,北大廂前後兩個套院兒,十多間屋子,她不認門兒,難得聰明,看著有丫鬟守門的那間,就蹬蹬蹬衝了過去。
“讓開!”
門外站的是安倍葵子,自從她養好了身子,就被餘舒叫到跟前伺候,也不怕她奇異之處,因她十分得乖巧聽話,百依百順,倒比那兩一對從供人院高價買回來的姐妹更要喜歡。
擋在門正中,攔住翠姨娘,安倍葵子俯身行禮,小聲道:“主人正在裡間浴洗,夫人到隔壁喝一喝茶,消消氣,等主人出來吧。”
翠姨娘不依,伸手撥拉她:“我是她親孃,什麼沒見過她。”
安倍葵子抱住她的手臂,一下兒給她跪了,低聲求道:“夫人息怒,奴婢該死。”
不管什麼親孃不親孃,主人叫她守著門,她就得守好了,死也不給人進去。
翠姨娘被她牢牢拽住了,怎麼掙都掙不開,一怒之下,一巴掌拍在她臉上:“作死的小蹄子,給我滾開!”
捱了打,臉上火辣辣,安倍葵子一聲氣不吭,就不撒手。
這廂吵吵鬧鬧,驚動了大院兒里正在各自忙活的下人,洗衣的打掃的打盹兒的,都跑出來看熱鬧,一見翠姨娘的架勢,都給跪了,一聲聲勸她息怒,卻不若安倍葵子這個死心眼敢拉扯主子的。
這麼鬧騰,屋子裡的餘舒不會聽不著,她閉著眼睛坐在浴桶裡,撩著水,搓去身上那一股粘膩的不適。
洗乾淨了,將頭髮擰乾,拿汗巾子包好了,換上乾爽柔軟的絲衣,踩著木屐,走到外間,座上備有茶壺,一對兒圓口的桃花瓷杯子,水溫溫的剛好適口,她倒了一杯,盤腿坐在羅漢榻上,慢慢喝下去,這才舒服的長吁一口氣。
然後,照準了屋門,一揚手,將空杯子砸了過去。
“嘭啪!”
屋外安靜了一下。
餘舒面無表情地盯著大門,說道:“葵子,讓她進來。”
隨後,門便開了,翠姨娘幾乎是跌了進來,嘴裡罵罵咧咧:“你們這幫子作死的奴才秧子,該千殺的東西,平日裡就不把我當一回事,一個個的都該死——”
“啪!”
餘舒把另一隻杯子也摔了。翠姨娘卡了殼。
“該幹嘛都幹嘛去。”
屋外的下人們作鳥獸散,眨眼就只剩下安倍葵子一個。
“葵子關門,來我這兒。”
安倍葵子聽話地關上門,快步挪到榻前,無聲無息地跪在她腳邊,垂著腦袋。
餘舒抬起她下巴,看了看她被打腫的臉,這孩子天生就比常人膚白,幾根指頭烙在她臉上格外的明顯,好在沒有劃破,不然餘舒該要心疼了,她這個僕人,整個大安朝再尋不出第二個來。
翠姨娘看餘舒不理她,卻去關心一個奴婢,心中說不出的鬱悶,難道她這個當孃的在她眼裡還不如一個下人要緊?
餘舒摸了摸葵子的腦袋,讓她跪坐在腳踏上。這方抬頭與翠姨娘說話。
“你怎麼回來了。”
翠姨娘這會兒是氣暈了頭,膽兒直飛,尖聲就罵了起來:“我回來找你這個死丫頭算賬,我辛辛苦苦替你安排的好姻緣,全叫你毀了,你連夫人都敢罵得,你還有什麼不敢的!”
她自己做了虧心事,反倒理直氣壯地怪起餘舒,虧了餘舒剛剛洗過澡,火氣消了一半。不然指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