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又開始抹淚。
張氏是不是會毒殺曹泰,郭紹不能確定;曹泰應該不敢欺君,不過他自己猜忌之後添油加醋是可能的……但一聽到符金盞居然被欺負,郭紹怒不可遏!此時,他比自己被捅了一刀還肉疼。
郭紹冷著臉,將一口惡氣嚥了下去。
及至下午,郭紹去見符彥卿慰問病情,又寬他的心,表示恩寵信任。
一番推心置腹的談話,郭紹已經表露出自己完全不猜忌符彥卿的心思。這也是事實,要說符彥卿想保住符家尊貴門楣不假,謀反確實……毫無必要。
說完了話,郭紹便不動聲色地說道:“朕聞家和萬事興,內事不賢亦非小事。”
符彥卿和昭序的臉上皆盡變色,整個上房裡鴉雀無聲。
郭紹的一句話,說出來了就不能等閒視之……因為是皇帝說的話,不僅是金口玉言,而且皇帝一般不亂說話!
等郭紹一走,符昭序就急了:“官家之意,定是怪罪賤內了,兒子御內不善也!”
符彥卿睜開渾濁的眼睛,微微搖頭道:“呂家無知尋死,但聯姻並非一介婦人能說了算,婦人在此事中並無作用。為父倒是覺得,可能想試探老夫。”
昭序沉吟道:“試探父親是否尊皇?”
符彥卿微微點頭。
昭序道:“張家是兒子等兄妹之母孃家,兒子就怕失了和氣……”
符彥卿不動聲色道:“張家又不止她一個女子,為父休書一封給張公,再挑個閨秀給你。”
昭序又道:“咱們符家乃富貴之家,當年娶妻不敢薄待,給了大筆聘禮。這下是咱們要休妻,聘禮便白費了。”
符彥卿道:“錢財乃身外之物也。”
昭序聽罷便拜道:“兒子全聽父親之意。”
符彥卿點頭讚道:“為父最看重你,忠孝恭順。”
昭序拜道:“兒子不敢,咱們家重禮,皆因父親教訓得好……繩武(符昭序之子)也是忠孝之人,禮法之教不敢懈怠。”
第七百五十五章 清官難斷家務事
張氏熟悉的臥房內,當年一來符家就住這裡,不同的是多年前糊窗戶的是紅紙,還剪成了喜字,房間裡點著紅蠟燭。
此時符昭序坐在窗前的椅子上,把魏王的決定告訴了張氏。
“哐!”茶杯掉落在地上摔成碎片,張氏震驚地看著符昭序,“夫君一句話就要休了我?”
昭序道:“你的嫁妝可以帶走,聘禮符家也不要了。”
張氏神情激動,搖頭道:“難道我們夫妻多年,連一點恩情也無,卻要拿這些錢財之物來權衡,那我與一件物品有何區別?”
昭序嘆了一口氣,沉默片刻道:“對符家家族而言,那點私情著實無關緊要。輕重有別。”
張氏聽罷如遭雷劈,如木頭一樣愣在那裡。片刻後愣愣道:“我就是符家的一件東西?夫君,你有思量過我怎麼活下去麼?”
符昭序起身道:“你準備準備罷。”
“等等……”張氏猛地起身,腳下沒站穩,撲通摔倒在地。
符昭序站定回頭,卻沒去扶她,問道:“你還有何事?”
張氏淚流滿面,“在你們心裡,還有比家世更重要的事麼?”
符昭序微微搖頭,沉吟片刻又道:“當然有,國家社稷。”
張氏時而痛哭,時而發笑。窗外陽光刺眼,但在她眼裡,天地間彷彿充斥著慘雨悽風。初夏的庭院綠意幽幽,亭臺樓閣多姿多彩,但在她眼裡,這富貴綺麗的地方,卻仿若沒有靈魂的死物,充斥著殘酷。
她最後還是冷靜下來,出門趕著去符大娘子的去處。
不料剛走進一道月洞門,便遇到了杵著棍子的宦官曹泰。曹泰一臉笑意,上下打量了張氏一番:“大夫人來求情?”
張氏聽到冷言冷語,心下便生出一股惱羞。
曹泰卻眼睛望著天,嘆道:“棄婦……比寡婦丟人多了。”
“你……”張氏勃然大怒。
曹泰卻語重心長地說道:“大夫人,雜家勸您認命罷,別求了,自己找上門求羞辱,何必作踐自己哩?”
“你這奴婢,比狗都不如,輪得上你說話?”張氏怒不可遏。
曹泰似乎並不生氣,只是冷笑:“大夫人乃貴人,輪不上雜家在您面前說話,可今日可是您自找上來的,怪得了誰?雜家要是你,怕是沒臉活了,因為不賢被休回孃家,孃家的人怕會覺得‘請了尊佛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