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奴婢簡直刻薄,竟然拿張氏說過的話來羞辱自己!
曹泰又低聲道:“白綾、毒酒,或是投井,都可以的,一死白了,活著就是受罪。”
張氏指著曹泰的鼻子,手指發抖:“你給我滾!”
“喲,大夫人還掌管著符家,說一不二哩?雜家侍候著大娘子,要不替您回稟一聲,符家女主人要咱們滾!”曹泰道。
張氏頓時覺得求大娘子沒用,轉身便走。後面曹泰的聲音又尖聲道:“要滾出符家的不知是誰……”
張氏想來想去,又去皇帝行宮外面欲見符二妹,她沒法直接進去,哪怕這地方就在符家外院。只能先報上身份,說明來意,讓侍從進去稟報。
侍衛沒法進屋,便先把事告訴了宦官王忠。
王忠入內見皇后,稟報長嫂求見問好。符二妹聽罷毫不猶豫道:“快叫大夫人進來說話呀。”
“奴婢這就去傳懿旨。”王忠躬身道,他微微一頓,又低著頭道,“皇后娘娘,奴婢多嘴,人吶無事不登三寶殿,您不一定什麼事都管哩。”
符二妹皺眉看著他。
不一會兒,張氏便被帶進來了,王忠侍立在牆邊。符二妹也不拿架子,親熱地叫了聲嫂嫂,把張氏叫得立刻便哭了出來。
符二妹見狀,有點慌神,忙掏出手絹給張氏擦眼淚:“嫂嫂怎麼哭了,受什麼委屈了麼?”
張氏哽咽道:“現在我還是皇后的嫂嫂,過陣子還不知是不是……”
符二妹急忙好言安慰,問她是不是和長兄吵架了。於是張氏便將符家怪罪她不賢,要休掉她的事說了出來。
二妹聽得心酸,唏噓感嘆深表同情。
張氏一邊擦眼淚,一邊觀二妹心碎般的憐憫,趁機便道:“皇后替我求求官家,夫君定會聽官家的話。”
符二妹道:“清官難斷家務事,咱們符家的事卻要陛下的聖旨,怕是不妥。我一會兒去見長兄,由我出面勸勸罷。”
張氏道:“皇后真的要幫我?”
符二妹道:“當然會的,符家可不能如此薄情!”
王忠聽到這裡,心裡只覺得皇后實在不會權術。這事兒不是那麼簡單的,皇后現在信誓旦旦,親口答應了去勸符昭序,萬一不管用……皇后的權威置於何地?知道這事兒的人,以後還會把皇后的話看重?
……宦官曹泰趕著去了煎藥的地方,見陸嵐和兩個御醫在那守著,裡面還有宮廷的宮女和符家的奴婢。
“曹公公怎麼來了?”陸嵐招呼道。
曹泰笑道:“陸娘子還記得老奴!”
陸嵐一臉笑意道:“曹公公說什麼話哩,在宮裡您還照料過我,哪能就忘了?”
曹泰道:“陸娘子身份高貴(樞密使義女),漂亮大方,又重情重義,老奴一點小恩小惠,您都還記得。天底下難尋的好娘子。”
陸嵐聽得臉上泛紅,怪不好意思地說:“哪有你說的那麼好……”
曹泰一番胡謅,便把陸嵐剛才問他來幹嘛的話糊弄過去了,人總是最關心她自個的事哩。
他便在旁邊幫忙做些瑣碎的事,陸嵐卻不糊塗,雖不再問曹泰來幹嘛,卻一直留心瞧著……畢竟魏王喝的藥,陸嵐似乎也明白事關重大。
等了半個時辰,陸嵐和兩個御醫要去進藥。曹泰便搶著端藥。
一行人一見到符彥卿,符彥卿被扶起來,很快就額外瞧了曹泰一眼。就是個奴婢,難道因為曹泰能直接見皇帝?曹泰一時間覺得,魏王似乎並未昏庸。
陸嵐道:“魏王無大恙,不過年長體虛,調養一番,等天氣暖和了,應無大礙。”
符彥卿嘆道:“年紀不饒人,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倒讓官家親自讓御醫治病,老臣有些擔不起呀。”
一個御醫官拜道:“魏王乃國丈,諸同僚無不尊敬關切。”
御醫們見符彥卿進藥,收拾了盛藥的容器,這才告退。曹泰卻在後面留了下來。
一旁的符昭序問道:“曹公公有話要說?”
曹泰道:“魏王明鑑,大夫人是因官家之意才要被休掉?”
符家父子都沒吭聲。
曹泰一副恍然的神情,上前降低聲音道:“大夫人還不對官家懷恨在心?這天下,怎能有人懷恨天子?”
符昭序皺眉。
曹泰又道:“大夫人活著回張家,勢必也會怨恨符家,說符家的不是。魏王與張家聯姻,原是為兩家和氣,這麼一來豈非適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