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很了不起。
他心裡莫名生出一股恐懼之感來。恐懼是因為未知,窩哥聽過關於大許皇帝和其禁軍的各種傳言,甚至有人說那些效忠皇帝的禁衛長著三頭六臂,一個人可以打十個……所以党項契丹聯軍十幾萬人被人少的許軍一戰剪滅。窩哥當然不會全信那些無稽之談,但相信大許的實力,在他心裡漢兒充滿了狡詐、虛偽、陰謀、欺騙,不信佛法為所欲為,而且又擁有窩哥不理解的可怕武功,他能真切地感受到危險的氣味。
就在這時,身後的僧人用吐蕃語說道:“恐怕他們不僅因為您的身份,也是看中我們部族的位置。王景父子鎮守秦州,已是大許在隴右最遠的勢力;蘭州在我們手裡,能威脅大許邊境、以及向西的戰馬貿易。”
窩哥看了那漢人官吏一眼,不確定這個官吏是否懂脫思麻的語言,便用吐蕃語說道:“我們離開這裡後再談。”
一行人被帶到了大堂,便見一個大漢坐在上方的公座上。窩哥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因為那人穿著戎服甲冑,鐵盔則放在上面的桌案上,主人的打扮本身就帶著某種的訊號。
“大都督,脫思麻使節到。”文官抱拳作揖道。
窩哥等人雙手合十行禮。
折德扆和顏悅色地說道:“貴使不必多禮,靈州官府若有接待疏忽之處,還望見諒。”
窩哥微笑道:“願西北互市各族都能如大許官府一般恪守禮儀。”
……折德扆饒有興致地品味著這句話,分開腿大模大樣地坐在上面,終於回應道:“可惜並非如此,大許朝廷對西北局面十分不滿意。”
“哦?”窩哥抬起頭來。禮遇的氣氛漸漸在變化,喇嘛們的神情也隨之改變。
折德扆道:“皇帝陛下曾親臨西北,號令諸部和睦共處,大家也同意了。可是哩,現在我們的商路上關卡眾多反覆被徵稅,過路費甚至高過了馬匹本身的價錢,半路上還面臨被劫掠的危險。”
窩哥攤開手,有些無奈道:“如大都督所知,我部沒有設關卡,也沒法設關隘,商路不從脫思麻各部領地上過。我們能為朝廷做什麼?”
折德扆身體前傾,似乎這樣能讓他的嘴能更靠近吐蕃人,他不動聲色道:“朝廷希望脫思麻能站在我們這邊……將蘭州城交給大許管轄,讓你們騎馬的勇士與大許勇士並肩作戰。”
大堂上立刻沉默下來,說了那麼久,大許朝的大都督終於開誠佈公地說到了重要的地方。所有人都望著吐蕃使者,等待著他的態度。
就在這時,窩哥語氣平靜道:“大都督提出的要求,我部既要割地,又要為大許賣命,那麼……我們能得到什麼?”
人們紛紛側目,大堂上死寂,氣息驟然緊張。
本來大家都是講禮的,主賓其樂融融,可是一談到實際利害,立刻就變味了。
折德扆還沒有答覆,吐蕃使者又壓抑著情緒加了一句:“當初夏州党項人也在靈州與大許結盟,不到一年時間,如今平夏已成為大許行省。”
折德扆聽罷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冷冷道:“李彝殷不同,他本是大許臣子,卻抗旨、勾結敵國叛國!”
吐蕃人總算忍耐住了,沒有再反駁譏諷。
折德扆也撥出一口氣,緩下語氣道:“朝廷諸臣與本公一樣,也希望西北能和睦太平,所以才與脫思麻使節‘商量’,大家結為聯盟。不然,如果讓隴右、河西都成為大許的土地,我們何須交稅,何必對那些盜匪心慈手軟?”
“您這是在威脅我部?”吐蕃使者沉聲道。
折德扆不置可否道:“今上是仁慈的明君。何況若要逼迫,也不該先找脫思麻部,你們與大許更和睦。”
他在掌控著大堂上的氣息,言語之間已把握好了分寸。
吐蕃人似乎也不太願意完全得罪折德扆,當下也道:“吾等當然尊敬大許皇帝的威儀,認同大許國威;可是如果我們表現得軟弱可欺,便不只是拱手送一座蘭州城,不久後党項、回鶻也會威脅我們送更多的東西。”
折德扆冷冷道:“貴使能替吐蕃諸部決定選擇,不願站在大許這邊?”
吐蕃人雙手合十道:“大都督誤解了我的意思。請您明鑑,脫思麻諸部並不願意與大許為敵,不敢言聽計從,只是為了自保。如果別的部族也答應‘站在朝廷一邊’,脫思麻定不會成為大許朝廷的敵人。”
折德扆點點頭,心裡已明白了隴右吐蕃部族的態度,便是隔岸觀火,看情勢風向做牆頭草……不過這並非最壞的局面,總比一門心思想抵制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