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面的城門走去。一路來到宣德門內時,忽見一個青袍文官站在那裡上下打量著自己。
文官上前作揖道:“閣下便是遼西軍第一軍統帥張將軍?”
“正是。”張建奎手裡拿著王命和兵印,確實還有點糊塗,因為從沒經歷過。
文官道:“下官乃樞密院事鄭賢春,現受差遣遼西軍前營軍府分司長史,請張將軍多多指教。”
張建奎聽罷明白了,知道這官兒是幹嘛的,當初在石見堡的文官張寅也是幹這差事,幕僚、傳令兵、文吏,都該這人管,同時也是監軍,因為所有決策和軍令都得經軍府分司之手。
不過當初那個文官張寅,現在就運了罐骨灰回鄉、牌位在宣仁功德閣裡。
張建奎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文官,估計不到三十歲,而且長得很白淨,取個名字什麼春也那麼娘氣!
這廝瞧著張建奎,好像猜到了什麼,當下便站直身體道:“當年攻滅南唐時,下官便曾隨軍,攻幽州之戰、平夏之戰都在前營軍府任職,張將軍只管放心,四個衙門間怎麼來往、軍中諸事,下官都很熟悉。”
人不可貌相,張建奎一臉恍然,也不願得罪這文官,因為他有經歷,出征後長期要和軍府的人相處。當下便客套道:“鄭長史多多提醒才是。”
鄭賢春道:“分內之事。”
倆人從宣德門側門出皇城,鄭賢春便道:“望春門外有個校場,張將軍知道罷?後天咱們在那裡碰頭,將軍手裡的王命兵符,得讓大夥兒都認可了,這人馬才聚集得起來。”
張建奎一聽,果然沒這文官不行。
鄭賢春一邊走一邊說道:“四個衙門的人缺一不可。張將軍屬於大都府,軍隊沒有統帥自然不成;下官是樞密院的人,便是給張將軍料理瑣事的,上下軍令也經手;還有兵部的人,若是沒他們,咱們出征的安家費、軍需糧秣沒人管了;除此之外,軍器監也會派人來,甲冑、火器、長兵器等得問他們要。”
張建奎仔細聽著,點頭道:“果然軍的事兒,比做指揮使麻煩多了。”
“那是當然,幾千人和幾百人乾的事,也全然不同。”鄭賢春道,“將士一共約三千人,其中禁軍兩個指揮、中原地方上衛軍兩個指揮在東京軍營聚集;還有河北兩個指揮衛軍在貝州等咱們。咱們先坐虎賁軍的船沿永濟渠北上,把那一千人捎上,繼續坐船到河北津州(收復幽州後新建的城池,大約在天津附近);接著到海邊港口換蛟龍軍的船,去往遼西堡。”
張建奎見家僕牽馬過來了,便抱拳道:“本將便回去收拾收拾,改日望春門外相見。”
鄭賢春忙從袖子裡掏出一張紙來,“後天在軍府,張將軍照著上頭寫的話說。”
“甚好。”張建奎笑道,“不過是做做模樣罷了。”
不料鄭賢春道:“可不止如此,下官從士林、官場、軍中過來,每個地方都有一些說話的路數,咱們只管跟著說,這才像模像樣。”
張建奎抱拳笑道:“鄭長史言之有理,告辭。”
他與一個牽馬的隨從一道騎馬回家,在家門口忽見俞良正站在那裡。那廝一手提著一隻活公雞、一手擰著一隻酒罐子,見到張建奎便臉上一喜,開起來很是高興。
張建奎先開口道:“來便來,擰東西作甚?”
俞良道:“一點心意不成敬意,末將多謝張將軍栽培!”
“啥意思?”張建奎問道。
俞良道:“末將晉升衛軍都頭,不是張將軍提拔?”
張建奎脫口道:“關老子屁事,我聽你說才剛知道!”
俞良:“……”
張建奎笑道:“老子沒幫忙,你這東西要提回去麼?”
俞良聽罷與他面面相覷,倆人哈哈大笑。
張建奎將馬韁丟給隨從,引俞良進院門。他又把雞交給奴僕,吩咐殺了做晚飯。俞良提來的一罐酒則徑直拿到堂屋先喝,用一盤油煎小鯽魚下酒。
張建奎說起了遼西堡之事,現在軍府分司還未組建起來,過幾天可能俞良所屬指揮也會收到調令。
“都頭往上便是副指揮使、指揮使,俞都頭只要再尋機立下軍功,將來便是官身了,無論在軍中還是增補文官,一直吃皇糧。”張建奎好言道。
俞良不斷點頭:“以前末將寒窗苦讀,一門心思想做官,卻屢試不中。不料卻走這條路實現抱負,當初可沒想過。”
張建奎大笑。
完全不同經歷的兩個人,喝起酒來卻是相談甚歡,有過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