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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處耘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久久說不出話來。
仲離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老夫知李公不願意挑起內戰,但事到如今,符家早已想置李公全家於死地,斬草除根以絕後患,別無選擇了。”
李處耘竟未反駁仲離,因為他心裡也清楚,如果符皇后執政,李家是符家最大的對手實在是顯而易見……
“李公!”仲離心急如焚的擔憂非常真誠,簡直比誰都急。
仲離的底細早已在下獄時被查得一清二楚,此人沒有子嗣,年齡也大了,實在沒有替自己謀前程的必要;他的情緒激動和焦慮,除了忠於主公,李處耘實在想不出別的原因。
“李公明鑑,今上當初就是透過在京城兵變得到的大權,接著趁出征在外手握禁軍,於宋州被擁立黃袍加身。前事之鑑,不過才剛剛過去幾年,符皇后不可能不提防。
況且大符皇后與貴妃同為今上之婦,婦人最善妒,她能與李貴妃真心結好就奇怪了。現在離心離德,勢所難免。
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候,誰還會心慈手軟,在有機會時放別人一馬……”
“你下去罷!”李處耘忽然冷冷地打斷了仲離的話。
仲離一愣,默默地抱拳深深地作了一揖,轉身離開。
只剩下李處耘獨自站在洛河之畔,迎著河面的風,久久不能挪步。
李處耘擁有的東西太多了,因為以前什麼都沒有,所以額外看重。他貴為國公、皇親貴胄,又不是亡命之徒,絕對不願意隨隨便便就押上全部去賭。
這陣子他被巨大的精神壓力折磨得頭髮都白了不少,想了太多太多。
但是,當年趙匡胤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什麼都有了。一夜之間,不也是身敗名裂,最後依然身首異處……
大軍在洛河岸邊駐紮一夜,次日拔營仍舊照大路向東行軍,一時什麼事都沒發生。
數萬人馬已入中原腹地,路過西京,大許的都城東京已經非常近了。
第八百五十章 三思
金祥殿低垂的簾子後面,侍立在外面的幾個大臣能看見裡面來回走動的身影。
王樸抱拳道:“東北面遼西堡尚未建成,已遭契丹大軍圍困……另有兵曹司的人報樞密院,西北各族都出現在黃河附近,恐在密謀大事……”
裡面的身影是符金盞,她雙手抱在綬帶前面,眉頭皺著一言不發。旁邊的京娘剛剛還密奏了一個訊息:確定郭進在壽州招兵買馬,正在秘密準備。
這些事要是在平時都是急迫的大事,但現在金盞顧不得,她心裡最關心的、似乎是大夥兒都在場面上回避的事:李處耘的五萬大軍正在接近東京!
良久後,她才開口道:“王使君請到養德殿議事。”
“遵旨。”王樸的聲音道。
等到王樸從東殿書房那道門進養德殿時,見符金盞身邊就兩個人,一個宦官曹泰、一個京娘。
王樸抱左右看了一眼,抱拳道:“大皇后,風聞符家大郎進京了?”
符金盞皺眉道:“就算召昭序進京能有什麼用?一時間,他能在禁軍中有任何作用?”
王樸一愣,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符金盞又把兩份奏章丟在桌案上,輕輕揚了一下下巴。曹泰便立刻走上前,默默地把東西傳遞到王樸手中。
王樸展開瀏覽了一遍,一份是魏仁浦的親筆,稟奏軍中無異動,一切遵樞密院令返京;一份李處耘的請功書,稟奏“河西軍”在豐安大敗党項諸部聯軍。
王樸看完立刻鞠躬道:“魏仁浦這封信發出時已經讓李處耘看過。”
“哦?”符金盞想了想,微微點頭。
王樸見狀,覺得大皇后已經想明白緣故了。李處耘回來的時間,幾乎是出征到西北的一倍,明顯有拖延,可以大膽料想李處耘早有猜忌,因此魏仁浦很難私自送信出軍營;且從書信的內容看,絲毫沒有說拖延的原因,所以魏仁浦的信是一份公信。
“李處耘的奏章,則非請功,而是告誡。”王樸又道。
金盞聽罷冷冷道:“據報羅延環私下見過左攸,又派人出了東京,不是與他那好友李處耘內外私通是什麼?!李處耘已經知道官家昏迷臥床,許久不視朝了。”
王樸沉吟道:“李處耘這份奏章看來,他雖暫有兵權,卻不想鋌而走險。只是告誡朝廷,他剛立戰功,並無過錯。若此時動他,會讓大皇后失德……以大皇后的威望,攝政本來就不易服眾,擅殺大將可能造成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