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喜隱。走在他後面的是越王耶律必攝,面相和袍服打扮就溫和了不少。
“王爺這邊來。”一個官兒道。
一行人走過去,裡面的漢兒正放下盛著渾濁水的碗。外面的官兒又道:“此人便是範忠義。”
範忠義坐在地上愣了片刻,忽然爬了起來,一巴掌抓在木頭上,神情激動,眼睛發紅。侍衛嚇了一跳,趕緊擋在貴人們的前面,大喝道:“你發啥狂?”
範忠義用沙啞的聲音喊道:“宋王、越王,我有重要的事要招供,楊袞是叛徒!不要信他,契丹人並非比漢兒更值得信任……”
耶律喜隱推開前面的侍衛,冷笑著打量著範忠義。範忠義又瞪眼道:“我要見蕭公,讓我見蕭公!”
不料耶律喜隱根本不理會他,轉頭問越王:“怎麼還留著這奸賊?”
越王想了想道:“據說範忠義這等人物,扛不起河東之敗的重責,收監後便沒及時處斬,怕還有指使者。”
耶律喜隱不悅道:“把他弄出去,還有他的全家,一併活剝了示眾!”
越王忙勸道:“宋王最好不要弄那麼大陣仗,上京南城住著很多漢兒,都為大遼效命……”
範忠義也猛然跪倒在地上,急道:“王爺饒命!饒過我的兒女,讓我幹什麼都行,我還有用!”
“狗都不如,有啥用?狗至少不會害主子。”耶律喜隱又是怒又是鄙夷。
範忠義忙道:“求王爺讓我見蕭公一面!”
越王也沉聲勸道:“咱們先不必顧這事兒,還是準備對付王帳那邊的人為要。聽說蕭思溫已前往許國議和,一旦他們騰出手來,肯定會回上京對付咱們。”
“剝了!”耶律喜隱道,“找剝羊皮的熟手,別讓他們死得太痛快。”說罷甩手就走。
越王逗留稍許,對範忠義道:“宋王已和王帳決裂,如何能見得?”
範忠義拼命用瘦弱的身體撞木欄柵,大喊大叫,痛哭涕流,聲音在黑暗的地牢裡迴盪,彷彿鬼哭神嚎。
……
黃河南岸澶州城。蕭思溫等遼國使者沒有馬上被正式召見,接待他們的人是禮部官員盧多遜。盧多遜要先和蕭思溫等人私下談好條件。
此時蕭思溫正十分不滿,他拿起一張紙,指著紙面問盧多遜:“兄弟之邦是什麼意思,為何大遼皇帝要屈居為弟?”
“稍安勿躁,蕭公稍安勿躁。”盧多遜十分淡定,側目先用緩和的口氣說道:“大許此時收兵言和,顯然會讓高麗國陷於不利之地。若許遼兩國不化敵為友,以兄弟相稱,大許朝廷如何對高麗國解釋?”
盧多遜的語氣逐漸加重,神色也變得嚴肅:“兩國並未稱父子君臣、亦或叔侄輩分之禮(曾經遼國和北漢國),而是平輩的兄弟之禮。蕭公與遼國君臣都應該放下舊的念頭,看看現在的強弱之勢,究竟是誰在進攻、誰在苦心支撐?遼國不稱弟,敢情還要繼續做大哥?”
蕭思溫忽然站了起來,“這等盟約,本公不敢答應!”
盧多遜收住凌厲的目光,又勸道:“蕭公還是多權衡思量才表態的好。遼國不過只是在虛名上吃點小虧,大許並沒叫遼國進貢……這等時候遼國還想便宜佔盡,那還談什麼,蕭公不如帶信回去,叫遼國主繼續聚兵打唄!”
蕭思溫深吸一口氣,彷彿是將惡氣強壓了下去,說道:“且容吾等商議。”
“送客!”盧多遜果斷喊了一聲。
蕭思溫等回到行館,他立刻惱道:“這盟約老夫要是答應了,豈不是罪人?”
楊袞不動聲色道:“盧多遜有句話倒是說得對,形勢如此,大遼要是一點虧都不吃,好像說不過去。當然咱們寧肯送些財貨,但進貢之實,與承認兩國地位高下又有何異?”
蕭思溫依舊不鬆口,他完全明白自己會擔什麼責任……其實是黑鍋!議和並不是他的主張。
四人在行館連晚飯都顧不得吃,一直爭論到半夜。後來說得累了,幾個人都靠在椅子上沉默不語。
就在這時,忽然外面“啊”地一聲!蕭思溫等人驚起,都坐直了身體側耳聽外面的動靜。叫喊聲繼續傳了過來,似乎還有打鬥。
一個人起身道:“下官去看看怎麼回事。”
蕭思溫道:“當心有詐。”
話音剛落,外面響起了“砰砰砰……”的拍門聲。接著“哐”地一聲巨響,門閂斷裂,一個披堅執銳拿著櫻槍的武夫踉蹌撲了進來,接著又進來了兩個人。
楊袞已操起一條腰圓凳拿在手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