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而睜開眼睛微笑道:“茶香……流水、櫻花、一草一木,都有道與佛法,大和人從萬物之中領悟天照太神的本意。”
楊袞一聲不吭,什麼道與佛法,怎麼能混在一起的?他口中的天照太神與佛祖難道有結交,還像此時的倆人一樣能在一起喝茶?反正楊袞是聽得一頭霧水,這山林中的寺廟、以及遙遠海島上的人,似曾相識,與漢兒有幾分相似,卻又神秘難以捉摸。
楊袞覺得小野好古挺講究茶道,但是與漢兒飲茶的做派有些不同。在楊袞的感受裡,日本國人的禮儀和文化似乎有點做作,刻意中卻很鮮明;而楊袞也見識過各種漢兒,漢兒給他的感覺,更自然厚實,彷彿一句話大音希聲,簡單卻十分豁達,並不刻意……大約儒家之類的東西是漢兒自發,故無做作。
待婦人在小杯子裡倒上茶,楊袞也沒有一口飲盡……若是契丹人,喜把牛羊奶和茶葉一起煮,大碗喝下。不過楊袞畢竟有見識,沒有當眾胡來,他只是抿了一口,品茶茶味,有點苦澀,沒覺得多好喝。
楊袞道:“本使此番前來,絕非虛言。萬望貴國派人多方探聽,若相信了這個訊息,小野公隨時可以派人知會本使。”
小野好古點頭道:“下次楊君若賞臉登門,本人願與楊君談談許軍裝備、戰術。”他說罷沉吟片刻,又以一種自覺很有意思的姿態重複之前的一句話,“不同地方來的人,習俗不同,我們得漸漸才能瞭解,包括敵人。”
楊袞覺得談話是結束的意思了,便起身按胸鞠躬執禮,告退去穿鞋。
他回頭才琢磨小野好古剛才最後一句話,可能小野好古覺得同一句話,兩次說有兩種意思,所以覺得很有智慧?反正這廝很奇特,既然是武夫,附庸風雅幹什麼?
詩人!楊袞的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反正今日之行,談不上多愉快,因為他返回時又要走一遍那難行的山路。陡峭的山路,下山照樣難走,快不得、慢不得。
不過這不算愉快的一行,卻讓他覺得有了實質進展。楊袞回到行館,當下便回憶起平夏之戰的情況,叫人磨墨,趕著描述一番;他還畫了圖畫,將許軍使用的火炮火銃大致畫了個模樣。
另外還有板甲、櫻槍、障刀、弓弩、梭槍等許軍使用的裝備及戰術,圖文並茂,仔細描述。楊袞希望那個小野好古除了會飲茶和作詩,也能有點軍陣見識……若是如此,他定然會對許軍產生恐懼和重視。
楊袞還寫道,許國禁軍乃其主力,百戰精兵,熟練兵器戰陣,軍紀肅然,悍不畏死。大致是類似唐朝“長征健兒”的募兵制,不屯田不經營,只練兵打仗。
他一到平安京,就察覺日本國果如傳言,應是習唐朝之風,那應該對以往唐軍的一些兵制熟悉,故有此類比。
楊袞三天後便寫完,又修改了一遍,叫來隨從謄抄,然後送到山上的寺廟去獻給日本國參議小野好古。
第八百章 商人
東島國此時成了諸國頻繁活動的地方,當遼國使節在平安京時,許國人張寅等也再度東渡。不過各方派出的人數少,訊息傳遞又不便,並非引起太多動靜。
張寅乘坐的艦船是蛟龍軍“輕舟艦”,取大食船與江南船之長,顯然比遼人的船隻好得多。不過他這次也謹慎地選擇了航線,從淮南海州(連雲港)出發,徑直往東,先找到高麗國的陸地海岸……這條線路的好處,是不容易走錯地方。
接著找到耽羅島(濟州),循高麗國南部海岸北上,經過對馬島為位置參照。之後的航路便沿日本國海岸北上……此番張寅並不去平安京,而是去山陰道。此地位於日本國西海岸。
在嚮導的帶引下,他們數日後便到達了一條名曰三瓶川的入海口。兩年前就受兵曹司派遣的“商賈”劉津已經在渡口等待多日了。
二人並不認識,不過相互出示信物後便感到額外親切。張寅乃蜀地人,劉津是關中人,本不是老鄉,但在這異國他鄉感受大不相同……人畢竟是群居之物,在陌生的地方,大概是一種抱團生存的本能;所以才有了國家,部族。
劉津道:“下司職高崎莊主最喜藥材和瓷器,張府事帶了沒有?”
張寅忙回頭指著停在河口的帆船道:“幾個大箱子,皆聽劉先生之言。”
“甚好。”劉津鬆了口氣道,“日本國郎中多習中原醫書,一些藥方得用舶來的藥材,故藥材之利很大。而住在平安京的貴族官吏又喜精美瓷器,這些東西到了莊官手裡,都能賺到大錢。”
張寅點頭道:“原來如此……可樞密院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