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流逝。
良久之後,除了一根麻繩,別的繩子都陸續燃完,只有一根只燃了一小段,而且沒有熄滅。郭紹看了一眼尺子上的長度,提起筆在紙上記錄下來。
草木灰泡水,浸泡麻繩之後,能減緩燃燒速度。至於為什麼,郭紹也不知道……反正他試驗出來,這種麻繩能做火繩槍的火繩。
周軍前期使用的火銃,拿火炭點引線,可能相當於火門槍。按照前營軍府派到神火都觀察實戰後的奏報,實戰效果比郭紹想象的還差。一是故障率太高,經常臨陣齊射時不能發火,主要點火太麻煩、也不穩定。二是精度極差,一隻手不便於瞄準,雖有齊射彌補精度,但打偏了還是打不到人……向上傾斜彈丸會飛上天,向下傾斜直接打在地上,什麼效果都沒有,齊射也需要精度。
而且銅火銃作為狼牙棒,也比專門的近戰兵器難用。那種火銃乍一想能遠能近,實則兩樣都不中用。郭紹改變了觀念,兵器還得專攻。
所以他準備捉摸火繩槍……因為很清楚火繩槍比火門槍好用。黑火藥兵器當然燧發槍最好,但他覺得自己和軍器監的工匠都做不出來;至少火繩槍的原理想起來還算簡單,就是用一個機關帶動火繩點燃火藥而已。
郭紹堅信熱兵器戰爭是戰爭的發展方向,不管現在有沒有用,反正以後肯定有用。
……“妾身拜見陛下。”一個婉轉的聲音道。
郭紹轉過身,便看見周憲在門口屈膝行禮,低眉看著地上。
“娥皇到這邊來陪我坐坐。”郭紹說道。
周憲便款款走了過來,輕聲道,“謝陛下賜坐。”然後端莊地坐在旁邊的凳子上,面帶好奇地打量著桌子上擺放的各種雜物。
郭紹問道:“你在這裡還住得習慣麼?”
周憲緩緩點頭道:“挺好。”
郭紹的目光從她的鬢髮間掃過,秀黑如絲的頭髮和玉白的肌膚十分鮮明。他說話的聲音也更溫和了:“宮裡平素可能會無趣一些,娥皇最近在做什麼?”
周憲道:“端午節將近,內侍省的人知道我善舞,要我在宴會上獻舞。正好以前的《羽衣霓裳舞》已經整理完了,我每天都忙著排舞。”
“他們沒問你願不願意獻舞?”郭紹道。
周憲頓時抬起頭來看著他,抿了一下朱唇,說道:“為陛下獻舞,妾身很願意。”
郭紹不禁想,宴會上可不止一個人看,周憲這樣的身份獻舞,本身或許是一種屈辱?
他頓時便說道:“端午的大宴上你別跳了,我一會告訴王忠。”
“陛下,妾身在南唐國宮廷,也常常獻舞的。”周憲輕聲道。
郭紹道:“在這裡不太一樣。”
周憲的聲音愈低,“妾身既入大周,已為陛下所有,並無怨意。”
郭紹看著她的臉龐說道:“我捨不得讓你感受到屈辱。”
“陛下……”周憲不禁抬起頭,神情有些動容。片刻後她目光明亮地看著他,“那妾身現在為陛下獻舞,跳給您看。”說罷拿手指輕輕掩住嘴唇笑道,“這會兒可沒人逼我,是我心甘情願的。”
郭紹立刻坐正了身體,一臉期待地看著她。
周憲站起身來,輕快地轉了一圈,裙襬飄起,她輕笑道:“就穿這身衣服也可以。”
郭紹見她心情愉悅,不禁想起剛才的心緒:這座皇城後宮,其實是無數人滿足一個人私慾的地方,當年始皇帝修阿房宮就已經奠定了這種地方的本質。帝王憑藉強大的權力,浪費極多的資源,霸佔無數女人、並強迫她們屈服。但郭紹覺得,其實換一種姿態,依舊可以達到目的……
人終究還是人,不是真正可以佔有的物品。世上鬚眉總自以為無所不能,要求婦人身心忠貞如一,以期完全佔有;其實就像南唐國主,一旦戰敗,什麼都不是他的。
蓄恩殿小小的書房內,沒有絲竹管絃之音,靜靜的時間如一片沒有分隔符的流水。但周憲起舞之後,舞姿就好像無聲的音律,那精妙的舞蹈、協調的身姿叫人情不自禁地陷入一種如同音樂的氣氛之中。
長袖隨著動作飛舞,上面有細碎的花紋,但郭紹卻有一種錯覺,好像是白色如雲的衣裙,身處月宮看到了天上的仙子。
她身姿端莊輕盈,偶爾卻如驚鴻一瞥看過來,笑容中目光流轉,叫郭紹覺得世間彷彿已經進入大同治世,一切都只有美好。那柔韌婀娜的腰身,揮灑之間起伏的胸脯,卻沒有六根清淨的仙境,叫郭紹的衝動在芬芳美好之中暗暗升起。
周憲如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