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的空白,就恰好傳來了盧多遜的訊息。當下轉過身來。
左攸一面把奏章遞上來,一面說道:“盧多遜已經回到大周境內,這奏章是從靜難軍邠州快馬送回來的。”
郭紹道:“盧多遜一回東京,立刻迎接進宮見面。”
……
半個月後,二十五歲的年輕文官盧多遜只剩一個武將隨從狄方終於趕回了東京。他勒住馬,呆呆地望著巍峨雄壯的東京城樓,如山一樣聳立在原野之上,漫長的城牆彷彿邊塞的長城。
“盧兄,咱們回到大周國都了!”狄方動容道。
盧多遜此時心裡一酸,竟然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眼睛溼潤咬著牙才感到喉嚨一陣鹹絲絲的。
他去的時候帶著一隊百餘人的衛隊和使團,還有各種儀仗,此時還剩兩個人。身上換了一身灰布衣,為了儘快趕回來一路上風餐露宿,蓬頭垢面風塵僕僕,人也瘦得兩腮都有點凹陷了。以前的年輕俊才,此刻彷彿老了十歲。
盧多遜伸手在胸口上摸了摸,摸到了一件東西,這才長吁一口氣,一踢馬腹道:“走!”
及至城門前,他被守城將士攔住,一員小將上下打量了一番盧多遜等二人,又看他們牽著馬,問道:“進城幹什麼?”
盧多遜急忙從馬背上找出印信,說道:“我是朝廷命官……”
就在這時,一個渾身光鮮衣甲的年輕武將大聲道:“盧使君,本將內殿直都指揮使杜成貴,恭候多時了。”
盧多遜轉頭看去,抱拳執禮。
杜成貴道:“請!”
盧多遜牽著馬走過牆洞,便見兩列衣甲整肅的騎兵在道旁列隊,杜成貴大聲道:“恭迎盧使君回朝!”
眾將士整齊地拔出佩劍舉起來,大聲喊著杜成貴的話。
盧多遜頗感意外,心裡一暖,又激動萬分。他有點暈乎乎地就被帶到了一輛馬車前,杜成貴請他上車,說道:“陛下派我來迎接盧使君,想盡快見到你。”
盧多遜來不及準備,剛進城就被帶往皇城。皇帝親兵開道,馬上從御街正中直驅北面,沒有任何阻攔和麻煩。他在路上一直琢磨著自己的差事辦得不算太好,面聖時怎麼說話。
然後就進了宣德門,上了金祥殿的臺基,去了東殿。
盧多遜在門外等了一會兒,便聽得一個宦官唱道:“宣盧多遜覲見!”
他遂懷著忐忑又緊張的心情躬身跨進殿門,一進門,只見兩邊站著朝裡最高位的文武約二十多人。盧多遜頓時一愣。
樞密院副使魏仁浦的聲音朗聲道:“古有張騫出使西域,今有盧多遜不辱使命!”
頓時二十來個文武重臣紛紛側目,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臉上,盧多遜頓時激動萬分,臉上一陣發燙,當下便挺了挺胸膛,鼓起一口氣穩穩地從正中走進明淨亮堂的殿內。
……郭紹看著蓬頭垢面的官,不禁回頭看了一眼牆上大地圖上西北邊的空白。
盧多遜走上前來面對御案跪伏在地,高聲道:“臣奉旨前往瓜州,今日回朝向陛下覆命。”
“盧愛卿快快請起。”郭紹道。
“謝陛下恩。”盧多遜站了起來。他完全不顧身上髒兮兮的布衣,當眾便解開腰帶,拉開外袍。眾人紛紛側目,一聲不吭地看著他。平素要是在面聖時衣冠不整、舉止失禮,還可能被朝臣彈劾,但此時沒人說他半句。
盧多遜接著撕開了內衣上縫死的一個口袋,從裡面拿出一個皮袋,然後把裹成一卷卷的紙從裡面一張張地掏出來。
雙手捧起道:“臣在歸途遇到兩次劫掠,臣……”說罷他的聲音竟然哽咽了,“這是河西西域諸地的地形、諸部記載,臣只帶回這個……”
宦官曹泰走上前,小心地拿起那些紙,返身放在御案上。
郭紹道:“什麼人劫掠朝廷使臣?”
盧多遜道:“先是甘州回鶻,後是黃河西岸党項人。”
他頓了頓又道:“臣去歸義軍的路上很順利,不過河西那地方晚上很冷,凍死了幾個人。在瓜州見到了歸義軍節度使曹元忠,曹元忠在瓜州東郊設禮朝拜,奉陛下為主,接受朝廷冊封西平侯、校檢太尉、歸義軍節度使。
曹元忠禮遇厚待臣,獻西域、河西圖,並良馬二百匹進貢。臣在瓜州逗留尋訪多日,又寫下沿途所見所聞,便想盡早返京覆命。
途徑甘州(河西走廊中部地區),被回鶻截留。後曹元忠送行的人給了錢財,臣等終於得脫,人馬儀仗完好無損。”
諸臣聽罷議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