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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塗鎮就是兵書史冊上老是提起的“姑孰”,書上總是提起的地方,就是非常重要的戰略重地,因為老是在這些地名發生戰爭,才會被多次提起。此地控額採石、江寧府上游,江南地區非常要緊的地方……打下這個城,採石渡口就是囊中之物。
只要佔領此地,戰火就直接燒向南唐國中樞江寧府,長江天險的阻擋作用就如同蕩然無存。中央突破,非常快速的進攻路線;相比從上游逐城逐地推進,這條路就是捷徑。李處耘貪功,郭紹同樣心急。
南唐國這國防經營得實在有漏洞,郭紹也不願意制止李處耘,否則將來重提此役,他可能會被質疑膽小怕事怠誤戰機。
但同時郭紹也承受著極大的心理壓力……南唐國的實力仍舊很強,各地少說也有幾十萬兵力,這不是虛數。而李處耘幾萬人在其國境中部,四面都有威脅,他還在後援未到、準備不足的情況下,將戰線拉了幾百里長,孤軍深入至南唐國戰略重地。
郭紹感覺到李處耘的做法非常冒險,承受不起任何一次意外,一旦戰敗,從當塗到池州、池州到江北,整個戰線都要斷裂。
“時近十一月,開戰已經一個多月了。”郭紹沉吟道,“南都敵軍仍舊按兵不動,他們不來了?”
王樸道:“朱令贇若是會從湖口來,早就該來了。李煜或朱令贇能讓湖口援軍拖延一個多月,就會拖延更久……”他又勸道,“李處耘能在大江一路穿針插線,定是有見識的人,他急著進攻當塗,應該有勝算才是。”
郭紹來回踱著步子:“江寧府(南京)要增援當塗,路程也並不遠……只希望李煜繼續失誤,南唐國朝堂依舊像此前那樣反應遲鈍。”
……
當塗鎮,李處耘率先策馬奔到了姑溪河南岸,大軍還在後方,他們一路過來還和南唐軍斥候發生了衝突。
古舊的城牆城樓隔河相望,李處耘勒馬先觀察了一番視線內的城池,這座城並不大,但南唐國在地處置有一個節鎮雄遠軍;磚包的牆、還有護城河,都讓它看起來與別的小城不太一樣。城南的姑溪河成了當塗南面天然的護城河,城牆中還開有水門,東西北三面也挖掘了護城河……這城若是用心防守,並不好攻打。
姑溪河上有南唐軍零星戰船巡航,上面的人都看得清楚,但戰船並沒有貿然過來威脅李處耘這隊人馬,他們只在河上遠遠觀望。
李處耘回顧周圍,一片平坦的開闊地,非常適合大軍擺開戰陣。他站的這地方,正面北邊就橫著姑溪河和當塗鎮,東邊是南北流向的青山河匯入姑溪河,然後向西流入長江;李處耘站的西邊,以及當塗城西邊都是一片開闊地。
身後遠遠傳來了馬的嘶鳴,李處耘轉過頭,只見幾條大路上的軍隊已經出現在視線內,自己的人馬正在向這邊挺進。
而當塗城西邊、姑溪河對岸也隱隱有南唐軍的跡象,南唐軍似乎在西邊城外部署了兵力。
李處耘側目看偏西的太陽,便道:“傳令各部,擇地紮營。晚上派出細作過河,稟報南唐軍的狀況。”
“得令!”
龍捷軍右廂都指揮使張令鐸這時問道:“李公已有取當塗之策?”
“沒有。”李處耘坦然道,“此城工事嚴整,咱們現在人太少了,強攻難以湊效。”
張令鐸問道:“是否等待高彥儔援軍?”
李處耘不以為然道:“蜀國人哪願意為咱們賣命,不太中用,別惦記了……不必等待,我軍不攻城,先渡姑溪河,奪佔採石磯。
當塗城守軍沒有實力擋住我部。首先他們的水軍很薄弱,顯然沒有援軍前來加強防禦;其次南唐軍龜縮在姑溪河北岸,一副死守的跡象,只有兵力不足才會如此保守。”
李處耘騎馬沿著河流向西走,一直走到長江邊上,太陽都快下山了。眾將士勸他返回軍營,他仍舊坐在馬上親眼觀察周圍的情況。
向西看去,長江江面在此處十分狹窄,但對岸不是江北,而是江心洲;如果不是事先探明瞭地形,走到這裡一看,可能還以為長江在這裡變窄了,對面就是江北陸地……其實不然,只是因為這片江心洲太大,把江水分作了兩股。
北面不遠的地方,就是長江下游最重要的渡口之一採石磯,只不過現在李處耘用眼睛還看不到。他的目光望著北面的地平線,想象得到那個地方。
採石磯對面是江心洲北角,對岸就是江北和州地盤了。李處耘已得知郭紹將中軍行轅遷到了和州,此時倆人之間已經離得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