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能體會此中滋味。別說在李家被攻陷時看郭威臉色的經歷、在東京做皇后要看先帝的寵信;就是當初在家裡,長輩要她戴罪出家,自己的命運不也是別人說了算?
但是,現在符金盞主動放棄了更大的權勢和掌控範圍。
就在這時,鋪著磚石的大路邊“沙沙……”一陣細響,符金盞微微側目,便見一片細碎的白色李花飄落下來,又兩片粘在了嬌簾上,樹上的花瓣殘缺,白花已經沒剩多少了。
草木枯榮,如同天道,無論誰都無法改變。
符金盞並非一個愛傷春悲秋的女子,但她此時卻有些許傷感。好像很多婦人三十來歲後,都更容易感嘆年華易老。她今年二十九歲,在這個十二三就可以嫁人生子的世道,已經不算年輕。
她下意識把手伸到臉龐,抿了抿嘴唇。
她想起了郭紹。倆人幾年前還形同陌生人,對於符金盞這樣見過人間悲喜聚散的女子,再怎麼恩愛,畢竟落花流水枉相思,朱顏易老、新舊更替乃世間常事,按理多少也該有個度……但她此時心裡有種感覺,郭紹比她的親人還親近信任。
更神奇的是這樣的親近信任並非一陣子的情緒所致。
郭紹給了她很多體會,她也把這些年的所有真心給了他,幫助他成長,郭紹就是她的希望。
符金盞心甘情願把自己的命運也一併交給他,讓他掌控一切;不僅是在付出,也能依賴有人真正幫她支撐……假設會白費,符金盞也覺得自己也沒必要在乎命運了。
……
金祥殿東殿,郭紹把手裡的毛筆放在硯臺上,放鬆地揉了一下手腕。這時一個宦官轉頭看了王忠一眼,躬身道:“陛下,奴婢是曹公公派過來的。”
郭紹便招了招手。
王忠默默地向門口遠離,那說話的宦官便走到郭紹的椅子跟前,附耳小聲說了幾句。
郭紹眉頭一皺,沉吟片刻道:“王忠,我要去滋德殿。”
“遵旨。”王忠拜道。
郭紹之前沒想過符金盞會主動請退,但事兒發生了,他也沒覺得太意外。
車駕到了滋德殿,郭紹大步走上去,隨從的腿沒他長、體力也不像很好,走得快了,竟然隱隱聽到有人氣喘吁吁。
郭紹徑直來到符金盞的寢宮,聽到一個聲音唱道:“皇帝駕到。”
他走到廳堂上,便見符金盞被幾個戴著幞頭的女官圍著站起來了。郭紹也不用遮掩,徑直說道:“皇嫂何必急著那樣做,雖然有人反對你執政,不過朕已經快處置好了。你不必擔憂。”
符金盞的神情卻很平和,說道:“請陛下入座。”
郭紹抱拳作禮,走過去在一把椅子上坐下來。周圍的女官屈膝執禮,紛紛退去。
倆人隔著一張茶几,郭紹本著商量正事來的,不料此時忽然見符金盞掩嘴輕笑了一聲,一時間氣氛變得輕鬆起來,好像就是為了一件什麼瑣碎的生活小事在談論一樣。
“你為何發笑?”郭紹問道。
符金盞順便把掩嘴的手放在唇側,輕聲說道:“我看你急著想討我歡喜,卻非要一本正經,忽然想笑……其實罷,我什麼都被你那樣了,已經到手的東西你緊張什麼?”
說到後半句的時候,符金盞臉上有點嬌羞,那是她在人前看不到的表情。她的口氣也十分婉轉,意思帶著揶揄;郭紹立刻想起自己與她有過肌膚之親的事實。
他一時間心情也被她感染,只是確實沒料到這件暗流湧動的事兒,到了符金盞面前,會以這樣的氣氛商量。
郭紹道:“倒不是為了討金盞歡喜……”
“我知道。”符金盞柔聲道,“沒關係,這事兒只要我主動退一步,朝裡能省不少心。”
郭紹道:“雖然範質等一批官員不太滿意,但我能讓更多大臣支援金盞。他們最後會妥協,選擇最明智的態度,想迫使我就範,並不是那麼輕巧。”
符金盞搖頭道:“真的不必。陛下近期不是在佈局大事,有時候陛下也主動妥協一些,更能聚攏人心;雖然說了算的人是陛下,你也有威信,可是你也需要他們不是?”
她收住笑意,神態認真了一點:“我也不是想表明自己寬容賢惠,是真的不怎麼需要那種東西。”
郭紹沉吟不已。
符金盞又道:“我有紹哥兒,權勢便用處不大。”
“唉!”郭紹嘆了一氣。
符金盞看了他一眼,好言道:“不過我可沒那麼清心寡慾,還是想看到紹哥兒好生做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