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開口,眾人紛紛躬身面向自己。他說道:“李筠是一員良將。”
大帳內頓時鴉雀無聲,顯然對皇帝的話感到很意外。
郭紹心道:要是李筠是一個不行的對手,老子打敗他有啥值得耀武揚威的?
他繼續道:“李筠在河東時,昭義軍將士勇猛殺敵鎮守大周國門,都是勇士。這次鄆州之戰,他主動出擊禁軍前鋒,也是善於判斷戰陣形勢的最佳選擇。我說他是一員良將,並無誇大之辭。可惜……”
郭紹長嘆一聲:“他不明大義、不識大體,有虧大節,以至於一世之功毀於一旦!朕登基之時,他已奉為君父,今日又背叛,是不忠;我大周軍為了天下百姓浴血奮戰收復故土,他卻在後面策劃謀反,不就是為了一人之慾,是為不義!天下內戰混亂久苦,如今世面初定,他又試圖挑起內戰,逆大勢天道而為。天道湯湯,順之者昌、逆之則亡!”
眾臣紛紛附議。
郭紹又道:“今朝廷正是用人之機,李筠為了一己之私將昭義軍將士陷於不義……朕痛惜萬分!”他說著一臉惋惜難受。
眾罪將無不感懷。
郭紹道:“昭義軍武將、文官幕僚,暫離職接受朝廷審查,被裹挾參與者,稍作懲戒;鼓動謀反,照律法治罪。因大義而斬殺賊首者,減少了無辜軍民的傷亡,一定要論功行賞……普通士卒無罪。”
王樸等聽罷抱拳道:“臣等領旨。”
一眾罪將忙拜道:“天恩浩蕩,臣等謝恩!”
……鄆州善後,郭紹沒過問,幽州前營軍府還沒解散,有大批官吏、又在皇帝身邊,權力極大,能辦妥具體的事。
現在郭紹在人前、經常張口說的就是仁義,這在以前是無法想象的事,因為他不是個喜歡標榜道德的人。人有光和暗的一面……很多人都有的本性,世上有幾個人真的那麼高尚?連一代明君唐太宗都幹了不少說不清道不明的事。
但是,世上有大多數都願意認可的規則秩序。郭紹明白,皇權之所以那麼強大,是因為有很多人願意認可。如果違反規則,讓太多人不願意認可,就會喪失權威,權力會逐漸變得無效。
他坐在燈下,琢磨這些抽象的東西。
就在這時,王樸、李處耘、左攸三人入帳拜見。
這個帳篷裡陳設幾乎沒有,只有郭紹有坐的地方,幾個大臣只得站著。
王樸道:“能確定李筠聯絡過的人,一是楊業,現在在東京,若非楊業主動奏報,李筠叛亂可能沒那麼快洩露。二是折德扆,靜難軍節度使,折德扆尚無訊息。”
郭紹看了一眼李處耘,忽然想起了一件小事。當年因為李處耘的女兒,郭紹和折德扆的堂兄弟折德良結過怨。
李處耘躬身侍立,顯得很沉默。幽州大戰,李處耘喪失主動權,郭紹沒責怪過他一句,不過可能他心裡也有擔憂。
“折德扆……”郭紹的手放在下巴,做了一點瑣碎的動作。在場的雖然是臣子,卻都是很熟的人,現在又天黑了,郭紹的精神還是比較放鬆的。
他又回憶起了那件往事……現在回頭看,確實不是什麼大事,至少沒有根本利益衝突。不過當年郭紹還只是個武將,折德良因此上書說過郭紹的不是,確實有點芥蒂。
王樸道:“折家的人不到東京來表忠,連奏章都不及時送來,是何意思?難道他還能覺得朝廷不知道?”
“叫折德扆親自來東京,有點強人所難。”郭紹道。
王樸皺眉。左攸倒是若有所思地下意識點頭,也看了一眼李處耘,沒吭聲,畢竟那件事關係李處耘的女兒,不太好當著人的面再提。
郭紹輕輕說道:“世人講人情,對不熟悉的人不容易信任,特別是曾經有點過節。”
王樸道:“這些擁兵的節度使,兵權還沒削乾淨,有點兵就敢和朝廷談條件。”
郭紹想了想,說道:“此事要保守處理,不能下令折德扆進京,讓他有威脅感……動了折德扆,楊業就可能離心。”
第六百二十五章 最想見的人
大軍回朝,主要的大路上人很多,但郭紹總覺得沒有了以前得勝回朝的那種喜慶。人多,卻有孤寂之感。
郭紹在金祥殿和大臣們決定了一些禁軍休整、撫卹、軍餉等事宜,然後到了金祥殿東側。
符金盞已經不再,郭紹一回來,她就主動退居後宮,似乎在表明無心迷戀權力的態度。
郭紹走進存卷宗的小屋,獨自坐了下來。這陣子紛亂的事兒從腦海浮過,打幽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