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德告辭後,郭紹今天也沒翻舊檔,就坐在桌子旁邊琢磨濠州之戰的情形。
他回頭一想,又覺得自己原來的想法沒有錯,只是方式不對。剛才聽了高懷德一番話,郭紹漸漸有了一些新的想法,更適合實際情況的做法……那些複雜的印章不好用,可以用高懷德所言“熟識的人”代替。
(郭紹越想越覺得有道理,如果讓各指揮使自己派出認識的親兵三五人,把這些人放在中軍組成傳令兵組織;中軍再派將領認熟和管理這些親兵……當需要對某個部隊下令時,只需要派出一個傳令兵過去,都是各級武將自己的親兵,自然可辨真假。
再設幕僚在軍府,每道書面軍令以幕僚簽字;武將拿簽字對照筆跡。可輔助防偽。)
他將這些設想在紙上打草稿,寫上名詞,用線條推導內在的邏輯關係。覺得理論上還行得通,不過心裡仍舊沒底;當時在濠州之戰時的搗鼓不成功,給他留下了一些陰影。
但郭紹又尋思:每一種方法都是人想出來的,不去嘗試,永遠不能進化出更好的法子來,也不能驗證是否適用;上古人類作戰拿石頭木棒打群架,後來車戰、馬步射相互協同,都是不斷進步的過程,一開始並不能從前人那裡學到。
驗證的最好辦法是“演習”,和這個時代常規的校檢、訓練全然不同。現在在校場上訓練,要麼各自練弓馬騎射,要麼就是列陣、佈陣,並未有真正意義上的演習……至於大周禁軍戰鬥力是怎麼練成,根本不是靠訓練,是歷經數十年幾代戰火磨練,實戰歷練出來的。
郭紹在簽押房踱來踱去,感覺自己沒法組織起演習。
首先他沒有調兵權,要把禁軍拉出去模擬作戰,需要皇帝和樞密使認可,從上奏到批覆調兵,需要一個複雜的過程。而且顯然樞密院會猜測你這麼做的用意;什麼用意?如果不能讓樞密院理解,就徒增麻煩。
其次,要校檢演習的物件,只能是虎捷軍左廂。只有這支軍隊,郭紹才熟悉、容易部署。他一個馬步司都虞候,單獨針對虎捷軍左廂進行演練,便等於向滿朝宣稱:左廂是我的地盤,我的私兵!
郭紹左思右想,決定還是低調一點,和大夥兒表現得一個樣最好,不必主動去招惹麻煩。當下便拿了一張紙,把構思整理成文,寫出來放在兜裡,並不示人。
他琢磨得興起,又想改編完善一下鼓號金、軍旗等訊號的作用。戰場太寬沒法用這些東西指揮整體作戰,但各部分別使用,在指揮一級確能更加利於協調進退。
……
吃過午飯又看了一番舊檔,郭紹便又去各軍駐地巡視,如同往常。然後回家,作息十分規律。
及至家中,京娘來見,說道:“皇后派人來,讓清虛明日進宮,教她新的靜養之法。”
郭紹聽罷摸了摸額頭,心道皇帝現在在宮裡,還是小心一點好。便道:“既然是皇后懿旨,明天你就帶清虛去便是了。”
京娘沉默了片刻,但並沒問是不是要給皇后帶什麼話。既然郭紹沒提,她便道:“我知道了,這便去找清虛,讓她明日早些起來。”
第一百五十六章 踏青
內城北趙府,一個精壯漢子走進府門,順著廊廡走進一個院子裡,便見趙三正騎在馬上,拿著一把軟搭搭的弓在那裡射靶子。
“小人拜見衙內。”精壯漢子喚了一聲。
趙三回頭一看,立刻把手裡的弓箭向地上一扔,讓旁邊的奴婢拾撿。他接著就從馬上爬下來,向空地附近的亭子走去,也不開口說話。但見趙三才過一年多,膚色已沒那麼白,臉脖都曬黑了不少,要是再黑一些便越來越像他二哥了,臉頰的紅潤倒是不減,氣色很好的樣子。
精壯漢子見狀便跟了上去。待趙三坐下,抬頭看了他一眼,精壯漢子便小聲道:“衙內叫小人在那李處耘家附近住幾日看看,不想真就發現了不少有意思的事。”
趙三道:“快快說來。”
漢子小聲道:“那天衙內剛走不久,就見郭紹去了李處耘家門口,後來在路口的那茶樓上,又私會了李家娘子。”
“你沒看錯?”趙三聽罷險些站起來,臉上隱隱騰起一股黑氣。
漢子道:“小人不敢看錯。”
趙三咒罵道:“這個小賤人,假正經,要是哪天落在老子手裡……”他說到這裡忙住了口,扭頭左右前後瞧了一通,拉下臉來,問道,“說啊,繼續說完。不過就是私會罷了。”
漢子沉聲道:“恐怕不止私會一次。又過了一天,就見那李娘子身邊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