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世資本社會,什麼集團公司的女董事還能拿拿架子;可在這個時代,金錢的作用也就那樣,市井中挺好使,到了某個層次就不中用了,商人的地位也完全不能和文武官僚相提並論。
但既然都來了,郭紹也懶得和她一般見識,與個婦人計較個面子。當下便道:“也好,請你帶路。”
當下便與京娘白仙姑一起,出這雅間,換個地方。
剛進茶間,卻見那裡面靠牆的地方拉上了一道簾子,裡面隱隱有個人影。郭紹見狀,只覺得此女真是矯情……這排場還不小,竟然在茶樓裡見個人,還拿簾子遮著。而且這簾子顯然不是茶樓裡的東西,是她們自帶的!
“妾身一介婦人,不好與男子相見,失禮之處請郭將軍恕罪。”那人影在裡面款款施禮。剛一開口頓時叫郭紹聽得微微一愣,這聲音非常清麗……呵呵,聽起來她倒真有點矯情的資本。
郭紹道:“罷了,不過是些小節,我並不計較。”
那女子聽罷讚道:“郭將軍果然英雄氣概,談吐不俗。”
郭紹面露笑意,心道:我就說了一句話,哪裡就能瞧出談吐來了?
女子輕輕說道:“郭將軍請坐。這外面的茶太髒,我就沒叫人上茶。他日若有機會,妾身用清泉煮茶款待郭將軍,以彌補今日之失禮。”
郭紹聽罷又是覺得稀奇,茶樓裡的茶只要沒被人下毒,有啥喝不得的?這娘們有潔癖罷!幸好她家裡有錢,不然生作這亂世的普通人家,看她如何嫌茶水髒。
郭紹道:“茶不喝了,話咱們得談談。我聽說那筆生意買賣已經商量好,你們又反悔?卻不知是怎麼回事?”
女子不緊不慢,聲音清幽,說道:“且容妾身解釋,今日便是為此而來。這是我們商行自己人起了爭執,卻連累到了郭將軍,實在抱歉得很。”
郭紹問道:“娘子不是商鋪的東家麼?怎生有人會擅作主張不經你的同意就反悔?”
第一百七十六章 生來就矯情
屋中掛著一道淺綠色的絲面簾子,質感精細的料子卻是與這裡的擺設格格不入……在這樣一間屋子裡拉道簾子本就很礙眼。
那紗絲簾子有點透,可陽光是從外頭照進來的、反光,郭紹在外面就不太看得清楚簾子後的光景,只能看個人影輪廓;不過那簾子裡看外頭應該比較清楚,外面光線好。
郭紹覺得這娘們很做作、排場還講究。
不料就在這時,裡面的女子忽然跪了下去,拜了一禮,幽幽道:“妾身今天出門來,就是來賠罪。請郭將軍聽妾身解釋。”
那聲音柔軟清麗,郭紹見裡面的影子,忙作出扶的動作:“使不得,夫人何必行此大禮?不就是一樁買賣麼,因為我家裡的人著急,我才來問問。快快請起,你先說說怎麼回事罷。”
裡面的人道了聲謝爬起來,郭紹這才在凳子上坐下,準備聽她說話。
此時此景,午後的陽光從木頭窗戶裡照射進來,讓這房間裡的桌面泛著油膩的光。果然這地方不太乾淨,那桌面上沒擦洗乾淨的油膩、卻不知是上一撥客人灑了什麼油脂湯水在上面。這地方是郭紹隨意定的,正在鬧市口,自然沒有挑選,現在他才發現這樓開得大卻不像什麼講究的地方,桌子上擺的茶壺和杯子都有缺口。
一時間,郭紹的心情完全轉變。覺得拉的那道簾子也不突兀了,果然世上之事究竟是怎麼個意思,其實是跟著人的心境走的麼?
他尋思,人家一個寡婦做生意也不容易,見個男客人,不露面也情有可原。還有這地方本來就髒,女子要是有潔癖恐怕是不願意喝這裡的水,拿來待客也不願意。
不過有的人確實比較矯情,她本身就是那樣的人,不瞭解她的、猛地一下接觸可能會很不習慣。就像今天見的這個婦人。
裡面那女子的聲音似乎帶著吳語口音,這時便口齒清晰地輕聲說道:“妾身名叫陳佳麗。”
郭紹聽罷嘴角微微一動,卻忍住沒有出聲,心下只覺這名字實在有點俗氣,和她的嬌氣形象出入很大……他發現,此時但凡有點出身的女子名字反而很俗氣;那些有好聽又文藝名字的娘們,多半沒什麼出身。卻不知何故。
陳佳麗繼續說道:“我們‘沈陳李織造’顧名思義便是沈、陳、李三家聯合的織造生意。三家世代聯姻,其實是個商幫,不僅限經營織造之物。妾身是出身陳家的人,不過出嫁了、現在是沈家之婦,有的人也稱我沈陳氏……所以我姓陳、卻經營沈家的生意,孃家的經營我管不著了。
郭將軍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