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些,她心裡不由的就有些悲涼。不是沒有想過就這麼放手算了,一開始總能規劃得很好,只是最後卻終究沒有辦法放開手。那感覺,就像在心頭上割肉一樣。
“很晚了,你應該睡覺了。”他上前抽掉她手裡的書,“明天再看。”
“你總是這樣。”不顧別人的意願,強行把別人的意志加上去。不過她並沒有想著跟他爭辯,冷淡地拋下這句話就躺了下去。
即使睡覺也選擇了背對著他的方向。顧顏殊拿著書默默站在那裡,看著她拒絕的姿態,看得嘴裡發苦。他怎麼也想不明白,他們之間,怎麼就變成了這樣。
陸遺珠背對著他,其實是在哭的。從多年前遇見顧顏殊開始,她就一直很依賴他。或許是因為太過相信,才會在得知黎滿滿事件的時候,走了那麼決絕的一步棋。
她根本就不想給自己能夠回頭的機會。
只是她千算萬算都沒想到,她要舍,顧顏殊卻未必肯。甚至帶著黎滿滿千里迢迢來了京城,只為在她面前出現一下,示威一般。現在出了事情,又一副情深似海的樣子出現在她面前,甚至還說著那些關於愛恨的話。
所有人都覺得她不識好歹,怎麼就沒有人也為她想一想。她從沒有要求過顧顏殊愛自己,是他強加給自己的。最後卻反將一軍,責怪她不肯給他時間。
這世界上最不能改變的,其實就是不愛。
陸遺珠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只覺得眼睛腫痛酸澀,燈光刺眼,枕頭上一片冰涼的溼/潤。而顧顏殊在她看不見的背面,窩在沙發裡,看了一個晚上的《滾滾紅塵》。他是理科生,一直都不明白,她為什麼總對文字有著這樣深沉的執念。
三毛的這本書很悲涼,看完之後只有滿心說不出的淤塞。在此之前,他對三毛唯一的印象,就是在丈夫死去之後,用一條絲/襪了斷了自己的人生。
看見陸遺珠在看這本書的時候,他其實有點害怕。害怕陸遺珠會像三毛一樣,生無可戀,生下孩子走之後就去結束自己的生命。沒有見過陽光的人可以忍受黑暗,而愛過陸遺珠之後,就如擁有過陽光,沒辦法忍受失去。
第二天陽光很好,顧顏殊看了一晚上的書,才眯了十幾分鍾,就被月姨叫醒。“顧先生先起來吃點早飯。”
最近都沒有好好吃東西,顧顏殊也的確是餓了。開啟一看,噴香的小米粥和一籠小籠包,完全按著南方人的早餐習慣來的。顧顏殊夾起一個小籠包咬了一口,對著月姨說:“叫遺珠也起來吃一點,不吃早飯總歸不好。”
月姨走過去叫醒了她,倒是沒什麼異樣,孕吐也好了很多,就著月姨的手吃了一小碗米粥。
今天的天氣出乎意料的好,很快就要過年了,天氣卻變得暖和起來,看起來今年又是個乾淨年。陽光隔著窗簾照進來都覺得有點刺眼。
陸遺珠說:“把窗簾拉開,我也好久都沒看見太陽了。”
月姨正在收碗筷,顧顏殊卻吃完了,走過去一下子把窗簾拉開。逆光朝後看,陸遺珠沐浴著陽光坐在床/上,一縷長髮搭在胸前,被陽光照得發亮,髮尾卻隱約有些變黃。
顧顏殊看得心疼,走過去摸了摸她的頭髮。“懷/孕了之後身體裡的營養都被小東西搶走了,你看看,連頭髮都變黃了。得讓月姨好好給你補一補。”
“都一樣,”月姨笑著說:“家裡頭的妍姐兒也這樣呢,身體不大好的,懷/孕了總是比較受累一點。”
陸遺珠被這久違的和暖陽光照得有點恍惚,抬頭看向顧顏殊,他依舊是清俊的容顏,像是用畫筆再描上幾筆,就能夠安靜入畫。他的唇色很淡,微微勾起時總是一種薄情的弧度。
她輕聲說:“顧顏殊,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
“怎麼不記得。”顧顏殊說起初遇,眼中有閃現一種奪人的光芒。“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穿著一身淡藍色的襦裙從旋轉樓梯上走下來,我見過很多女孩子穿藍色,卻沒有一個能穿得比你美。那一瞬間我就知道,是你了。”
沒有別的理由,只是因為從旋轉樓梯上走下來的時候,他們對視的那一眼。讓他心心念念埋藏在心底,永世難忘。
“是嗎。”她微微笑著,抬起手朝著陽光看了看。她的指甲一直沒有染色,也沒有留長。短短的就緊貼著肉,修成圓潤的半月形。指甲是健康的肉粉色,看上去就清清爽爽。只是最近她都沒有心思剪指甲,稍微有點長了,睡覺的時候偶爾會不小心撓到自己。
“月姨,”她叫了一聲,“讓你帶的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