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算個什麼東西?”
她挺直脊背,聽見人群裡傳來的竊竊私語。他們都在討論她,她卻臉色不變,看起來還是波瀾不驚的樣子。
甚至她的聲音都沒有顫抖,還是那樣清清淡淡,似乎不把任何事放在心上。“那是我的事,跟你沒有關係。吳墨棋,你沒有資格對著我指手畫腳。”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很討厭面前這個女人的。可是在聽到她說沒有資格的時候,他的胸/口卻感覺有點悶。那種淤塞就像大夏天還穿著棉襖,說不出的厭煩膠著。
“你……”他剛想說話,人群卻又是一陣騷/動。
那邊的聲勢鬧得這麼大,很明顯劇組那邊也有所察覺。造物主似乎對顧顏殊特別優待,時光甚至沒有在他臉上留下任何風霜。他穿著淺藍襯衫,黑色西裝褲走過來,明明面無表情,卻已經好看得不可思議。
他就那樣走過來,甚至連人群都不由自主為他分開一條道路。可是他眼裡沒有任何人,只有那個穿著玉綠色襦裙,背對著他的女人。
他眼裡有很多複雜的情緒,似乎有千言萬語都醞釀在裡面。可是到最後,他走到她身後,卻只是輕聲說看了一句:“好巧。”
陸遺珠沒有回頭,像是毫不在意波瀾不驚。吳墨棋卻清晰看到,她的肩頭微弱地抖了一下。
“遺珠小姐?”黎滿滿也跟著顧顏殊走過來,明眸璀璨,顧盼生輝。人群裡喜歡她的人不少,蜂擁著上前想要索要合照和簽名。她微笑著拒絕了他們的請求,示威一樣地走過來。“都說京城這個地方很小,誰說不是呢,竟然拍個戲都能碰見遺珠小姐。”
聽見她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陸遺珠終於輕輕回過頭。她的臉上還是沒有任何表情,甚至眼眸之中也沒有太多情緒,目光清清淡淡。
“黎小姐,並不是京城太小,而是我們之間的路太窄。”
這句話聽著沒什麼大的意思,細細一品卻很有陸遺珠的風格。有點腦子的人都能聽得出來,她話裡的那種嘲諷意味。黎滿滿自然也聽得懂,臉色當時就很不好看。
冤家路窄,陸遺珠的潛臺詞無非是這個。
黎滿滿僵笑著說:“遺珠小姐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我並不是很明白。”
她給了陸遺珠足夠的臺階下,她卻不肯領情,冷聲說:“你也不需要明白。”左右要的不過是一個顧顏殊,既然得到了,又來她面前耀武揚威做什麼?
臉上虛偽的笑意再也掛不住,黎滿滿冷了一張臉,對著顧顏殊說:“顏殊,我餓了。”
顧顏殊卻只是深深地看著陸遺珠,此時聽到她的話,不冷不熱地回了一句:“餓就自己去吃。”只要她願意,多的是人請她吃飯。
“你考慮清楚自己要說什麼話了嗎?”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
顧顏殊並不理會黎滿滿,看著她醞釀了好久。他其實想跟她說許多許多話,想告訴她,她決絕離開的這幾天,他有多痛苦多絕望。甚至晚上回到家裡面,擺設還是如舊,而她前一天換下來的漢服,也被張媽洗乾淨了收好,擺在床/上等著主人回來。她離開前梳了頭,梳子上還殘留著她黑亮的一根碎髮。
似乎真的就像她只是暫時離開,不久就會回來一樣。可是他知道,她不會回來了。
他眼中波濤起伏,有光芒亮起來,卻又漸漸熄滅。最終只變成一片漆黑的深淵。
他愛她至痴狂,因為她毫不留戀毫不珍惜,最後就變成了怨恨瘋狂。他甚至想過要報復她,卻根本無從著手。他這一生都註定輸在這個女人手上。
太多言語在心頭翻滾來去,最後脫口而出的,竟然只是一聲無奈的問好。他說:“遺珠,你過得好嗎?”
因為這句話,她終於抬起頭看了他。他的臉龐還是那樣好看得出奇,眼中情感複雜,竟然讓她生出一種他還愛著自己的錯覺來。怎麼可能,她在心底嘲諷自己。
他們隔著這不遠不近的距離對望,似乎要將這個對視凝固成天長地久的姿態。
“很自在。”她終究只是這樣說了一聲。她原本是想告訴他,她過得很好,沒了他的束縛一切都很好。
她原本想做這世上對他最惡毒的人,想用盡一切手段傷害他。可是在這相遇的時刻,卻沒有了那些想法,她竟然會捨不得。
她以為這是最溫和的回答,他的心口卻還是重重疼痛了一下。“那就好……”
“顏殊!”黎滿滿看得很不甘心,又叫了一聲。
陸遺珠淡漠地笑了一下,“既然黎小姐餓了,你陪她去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