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顏殊!”黎滿滿叫住他,胸/口上下起伏,臉上也不笑了,看上去相當緊張。“今天是我母親的忌日!”
顧顏殊頓住腳步,轉過身看向她。“據我所知,黎夫人昨天還在蘇煙定了幾套衣服。”
“是後媽,我媽在我十四歲的時候就死了。”
又是十四歲,真是出人意料的巧合。或許因為這句話,或許是因為她說話的語氣很像當初陸遺珠訴說過去的時候,或許是因為顧顏殊也失去了自己的母親。總而言之他忽然就不忍心就這樣毫不留情地轉身離開,留她一個人在這裡孤獨地悲傷。
飛快地擦去臉上的眼淚,她仰起頭又是一臉燦爛的笑。“我去把湯拿出來,你坐。”
顧顏殊看她走進廚房,臉上的表情很複雜。他竟然開始對她不忍心,而很多事,往往是從憐惜這個詞開始。
☆、放我走好嗎
和黎滿滿在一起其實是一件相當輕鬆的事情,她聰明是真的聰明,有情調也不會讓人反感。顧顏殊能清清楚楚意識到她對自己其實是有一點喜歡,卻把那個度保持得很好,從來不會超過那個界限。
這世上最難的博弈,就是點到即止。
母親的忌日或許是她留下顧顏殊的一個手段,他卻不認為她會拿這個來騙自己。至少在今晚,他能看出來她是真的不開心。
“哎,顧顏殊……”她喝了一杯酒,其實根本不可能醉,看起來卻已經醺醺然。“其實我一直很想問你一個問題,你喜歡的陸遺珠,那麼怪異,你為什麼會愛上她?”
還愛得那麼掏心挖肺,義無反顧。
這段時間他們的緋聞在報紙上鬧得沸沸揚揚,偏偏兩個當事人一個含笑帶過,一個沉默不說。黎滿滿帶過的原因自然是因為私心,但她不願意先承認自己喜歡顧顏殊。顧顏殊沉默的原因卻很奇怪,大家都以為他這次是真的栽倒在黎滿滿的石榴裙下面。
黎滿滿卻很清楚,不是的。
從二十三歲遇見陸遺珠,他身邊就沒有鬧出過緋聞。其實也不是潔身自好,而是情有獨鍾。這段時間黎滿滿用上一切手段瞭解了那位傳說中怪異變/態的顧夫人,得出的結論竟然只有一個。顧顏殊這樣大費周折甚至不惜以身飼虎,不過是想要她一個關注的眼神,只是要她不甘心的一個皺眉。
她到底哪裡好?
“我也不知道。”顧顏殊微笑著看著她,他的眼睛亮的出奇,就這樣看著她,就讓她生出一種地久天長的感覺來。“如果我能夠把這個線頭理清楚,也就不會這樣。”
愛情突如其來卻洶湧如海水,在它面前誰都無能無力,只能束手就擒。這麼多年,要不是對陸遺珠的那份瘋狂熾/熱的深愛,他或許早就家庭美滿,兒女雙全。
但是他願意。
“你還小,不會懂。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就會明白。”他這麼對黎滿滿說。
黎滿滿卻笑著搖搖食指,說:“錯了,我已經遇見了。”
但是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沒有道理可以說,她遇見他,偏偏那麼晚。晚得她只能站在原地,傾聽他的愛情。但是即使如此,仍然感激上蒼啊。
感激上蒼能夠讓她遇見他,否則她的人生,多麼索然。
黎滿滿很懂事,留顧顏殊吃了頓晚餐喝了兩杯酒就送他離去。站在門口,顧顏殊對她說:“不用送我,回去吧。”
“顧顏殊,”她的眼睛此時此刻也亮亮的,好像有一片水光都在裡面。“我們是朋友對不對?”不僅限於上下屬關係,也不是那種見不得光的情人關係,是可以走得很遠很遠,可以互相傾聽真心話的那種朋友是不是?
他勾起唇笑了笑,回頭揉了揉她的頭髮。她的頭髮有別於陸遺珠和顧晗羽,他愣了一下,卻不動聲色地放下手。“不只是朋友,我還把你當妹妹。”
說完就轉身往外走,他今晚在這裡浪費了太多時間,陸遺珠身體還沒有好透,他要回去看著她入睡才能安心。
黎滿滿看他走得毫無留戀,第一次真心為一個人心疼,也第一次由衷的嫉妒。如果沒有陸遺珠她一定會死命纏上顧顏殊,死也不放手。
可惜沒有如果。
顧顏殊回去的時候陸遺珠果然還沒有睡,她只穿了一件淺粉的單衣坐在繡架前刺繡。小諾乖乖地坐在她腳邊,她時不時騰出手揉揉它的腦袋,然後低下頭又去繡。低著頭的時候側臉溫柔又嫻靜,他靠在門邊,默默看著她。眉目之間都是柔和,連心裡都充滿著脈脈情意。
這就是他想要的幸福,她坐在那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