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珠好像被人點了穴道似的僵坐在書案後面,妙目圓睜,一瞬不瞬看著新夫子,眼珠瞪得都快掉下來。
那是燕馳飛?
她幾乎不敢認。
燕家兩兄弟長得有七八分相似。
不過,燕驍飛是書生款,文質彬彬,儒雅雋秀。
燕馳飛麼,與他弟弟相比,個子高些,身材壯些,脫了衣服看,臂膀比她大腿還粗,臉上表情幾乎沒有,氣質肅殺有些嚇人!
畢竟是帶兵的人,年紀輕輕就統領京營十七萬大軍,當然得兼具不怒自威的霸氣與氣吞山河的豪氣,不然怎麼可能震住那麼多士兵。
而且,燕靖早逝,燕馳飛八歲就承襲燕國公爵位,成了燕家的主人,一家人的重擔都由他一肩挑起,肯定壓力很大,難怪會長成後來那種不苟言笑的模樣。
這麼一想,燕馳飛好可憐,將來成親了,要對他更好一點。
孟珠思緒翩飛,畫過幾個圈,拐過幾道彎,終於回到起。點。
眼前這個燕馳飛,跟前世有些不一樣。
因為穿著衣服,身材不好比較,但是看起來沒有那麼兇巴巴,溫和了許多。
可是,他怎麼會去考科舉,又跑來客串夫子?
到底為什麼燕馳飛的事情會和前世差別這麼大?
所有人動作整齊劃一,唯有一隻呆若木雞,面對大家而坐的燕馳飛怎會看不到。
他不動聲色地觀察孟珠好半晌,眼看著她先是瞪著他發愣,然後變成抿著嘴傻笑,笑完又蹙眉發愁,也不知神遊去了幾重天,和哪位神仙老爺商議大事。
嘖嘖,當真是視夫子如無物。
燕馳飛不緊不慢地站起來,手執戒尺在桌案間豎向的過道里來回走動。
蔣沁坐在孟珠左邊,此時見情況不對,手裡攥了一支狼毫筆,拿衣袖蓋住掩人耳目,裝作無意伸展手臂,實際上用毛筆尾端戳著孟珠提醒她。
孟珠還沒反應過來,燕馳飛已走到近前,戒尺拍在她桌角,“啪啪”脆響。
孟珠立刻直挺挺地站起來。
做錯了什麼她心裡有數,只不知道燕馳飛教學究竟是何風格,忐忑不安地扭著手指,明明低著頭裝乖,偏還要偷偷抬眼打量他。
離得這般近,只要邁上一小步,兩人身子就能撞在一處。
明明是夫妻,卻因為重生,變作相逢對面不相識,小小一步也成為不能跨越鴻溝,彷彿隔著迢迢銀河萬里長。
燕馳飛可不知道孟珠心裡如何百轉千回,他板著臉:“把剛才那段背一遍。”聲音和孟珠記憶裡的一樣低沉好聽。
孟珠當然背不出。
她前世做過一回學生,大晉律自是熟讀過的,可是,她根本不知道燕馳飛教得是哪一段。
坐在她前面的喬歆偷偷豎起書本,染了蔻丹的手指在書頁某行字右側上下滑動。
距離有點遠,字又太小,孟珠眯起眼,吃力地辨認。
不待她認清楚,燕馳飛已往後退了一步,一手把喬歆的書壓倒。
“把手伸出來。”燕馳飛依舊板著臉,語氣冷淡又嚴厲。
孟珠嘟著嘴,不情願地伸出左手。
戒尺揮起來,她下意識地閉眼縮手往後躲,那一下自然落空。
睜眼時,正對上燕馳飛濃眉下鷹一般明亮銳利的眼睛。
孟珠有點怕,自動自覺再次伸出手。
這回不敢再躲,咬牙捱了十下打,手心一片紅腫,不碰都能感覺到火辣辣的疼。
燕馳飛已經開始教另一段。
孟珠沒心思聽。
燕馳飛竟然打她!
那時他出徵不在家,她被人欺負,一心只盼著他回來,幫她出頭,教訓壞人。
結果,今日終於見了他,他卻打了她。
她一心想再嫁給他,再生一次那個前世無緣的孩子,可是燕馳飛打了她!
夫子打學生,真是再正常不過,可是孟珠重生後第一次見燕馳飛,心理上一時轉變不過來,直把這當成了夫君打娘子。
孟珠委屈極了,眼淚迅速上湧。
哭還沒哭出來,就再次因為不專心被燕馳飛抓個正著,右手也被打腫了。
打完還另有懲罰:“沒背出來的內容,罰抄五十遍,今晚二更前交給我,不然以後不許再上我的課。”
孟珠手掌紅腫發亮,寫字又慢又疼,蔣沁和喬歆都來幫忙。
三個人圍坐書桌,頭也不抬地抄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