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子嬉笑著說:“大少爺撞得又不是我。”側身向燕鴻飛介紹,“這位是二夫人家的侄女,承歡表姑娘。”
許承歡怯怯地向燕鴻飛行禮。
原本他們平輩,又是親戚,從禮數上來說,燕鴻飛應當只受半禮,可他盯著許承歡看得出神,竟忘了側身避開。
許承歡寄人籬下,便是計較也計較不來那許多,根本不以為意,只輕聲解釋說燕老夫人還在等她,就先進了院子。
燕鴻飛卻沒立刻離開,站在原地,皺眉回頭,若有所思地一直看著許承歡的背影,直到回房與妻子用膳時仍不時出神。
他的妻子汪氏不知緣由,半開玩笑半試探地問:“相公這是怎麼了?離家那麼久,好容易回來了,陪我吃一頓飯卻心不在焉,難不成在外面認識了哪位姐姐妹妹的,讓相公如此掛心麼?”
他們夫妻青梅竹馬,向來感情很好。這時聽出汪氏吃醋,燕鴻飛呵呵笑著解釋:“妹妹倒是有一個,不過不是你的,是二弟妹的。”
“二弟妹不是孟國公府最小的孩子嗎?哪裡來的妹妹?”汪氏不解地問。
“當然不是親生的,是會讓你吃飛醋的那種。”燕鴻飛答。
汪氏明白過來:“你是說二嬸家的承歡表妹嗎?”
見燕鴻飛點頭,汪氏又說:“她也是有些不好命。聽說家中爹孃都過世了,兄嫂又刻薄她,所以當祖母說想給二弟納妾時,二嬸就把她接了來,只是沒想到二弟又堅決不肯要,祖母又不願改主意,反倒鬧得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她今年也有十六七了,耽擱不起呢。”說到一半忽然回過味來,“相公一邊吃飯一邊想著她,難不成是你想……”
“你想到哪兒去了。”燕鴻飛打斷她,“我只是看著她有點不對勁。”
“哪裡不對勁?”汪氏追問,“難不成是生了什麼病?”
燕鴻飛不答反問:“你說她是二嬸家的親戚,可確實?”
汪氏納悶地說:“這種事還能有假麼?祖母當初也沒說過非得要有親戚關係的女孩子,二嬸犯不著撒謊啊。”
汪氏常年在家,想法十分單純。燕鴻飛卻是走遍大江南北經商的,遇事早習慣多想多盤算。若在平時他也未必會說出來,可是今日因為想著那筆大生意,人多少有些飄飄然,說話便少了許多顧忌:“我看她不像正經人家出身的,到像‘瘦馬’。”
“瘦馬?”汪氏不懂,“那是什麼?”
燕鴻飛解釋說:“就是被人從小買下□□,等長大了專門送給權貴富豪的男子做玩物的女子。”
汪氏驚得跌了牙筷:“二嬸家裡都是做官的,怎麼可能把女兒送去做這種事?”
“二嬸家裡當然不會做這種事。”燕鴻飛說,“我看是二嬸專門找了這種人來,又怕祖母不喜,才假稱是遠房侄女。”
汪氏覺得自己腦筋已經打成了好幾結,完全想不明白因果,只一直追問丈夫:“若是二嬸家中沒有合適的,大可不必應下這事情來,祖母也不會怪罪,為什麼非得從外面找人來假冒呢?”
燕鴻飛冷笑著說:“她當然不是怕祖母怪罪。瘦馬麼,說是男子的玩物,但世間玩物喪志的人不在少數。只怕二嬸是想消磨了二弟的雄心壯志,讓二叔得利呢。”
“好好的一家人,為什麼要做這種害人的事情呢?”汪氏聽得眉頭都皺到了一起,不贊同地說,“這做人嘛要知足,二叔現在有什麼不好,就算想更好些,也犯不著……”說到一半,忽然想起什麼來,“你要不要告訴祖母一聲?哎呀,我看還是別了,反正二弟也不打算要的,祖母不可能把人一直留在身邊,早晚要打發出去,咱們也不好去和二嬸結怨。”又忙不迭地囑咐燕鴻飛,也是在叮囑自己,“咱們可不能學二嬸,現在一切都挺好的。”
燕馳飛含含糊糊地“嗯”了一聲,心中想法卻有不同。
一切真的很好麼?
他看未必。
還想不想更好?
肯定,當然。
☆、77|3。1
第七十七章:不公
在童年與少年的漫長時代裡,燕鴻飛一直是燕家唯一的男丁,不管是祖母的教育還是他自己的想法裡,從來都沒有想過燕家有什麼事不屬於他的。
直到與父親相認,一切全都變了模樣。
明明是名正言順的長子嫡孫,轉眼卻變成妾室所出的庶子。
不被父親承認的屈辱,可以隨著年紀增長逐漸淡去。
可是,眼看著兩個弟弟一天天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