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冰冷,已是氣若游絲,嘴角無力地囁嚅著:“我以為可以讓他舒服些的,就要他一個人躺裡面了。他喚我進去暖和,我還偏不肯……”
“別這樣,休休……”蕭灝已是淚流滿面。
休休大半個魂在遊離,只顧自言自語道:“天際哥死了……死了……是我害的……”
天際死了。
所有的喪事都是蕭灝幫她操辦的,足足辦了三天。休休清醒的時候,他問來地址,派人將家信火速送去孟俁縣。
這期間,沈不遇也來過一次,看著滿眼悽慘,不禁搖頭嘆息。到第四天,隨著入殮後最後一枚釘子的錘入,告知著天際年輕的生命已經蕩然消失了。
休休一直由柳茹蘭和燕喜寸步不離地照看著,滴米不進,似是行屍走肉。蕭灝看著悽切,怕她睹物思人,和柳茹蘭商量將她接去沈府,豈料休休死活不肯離開。眾人拗不過她,只好順其意。休休整日披麻戴孝,對著靈牌恍惚著。
蕭巋摔馬的訊息不知怎的讓梁帝知道了,蕭詧愛子心切,掙扎著非去不可。沈不遇等老臣跪勸不住,商議之下,吩咐宮人抬了七寶輦輿,讓梁帝躺著,上面罩著厚厚的帷幔,浩浩蕩蕩抬進了太子行宮。
梁帝由蓉妃、內侍攙扶著,艱難地來到床榻前。看愛子昏迷著,他一時老淚縱橫,顫巍巍握住蕭巋的手,聲聲呼喚愛子的名字。在場的人無不郗殻Р灰選�
想是梁帝的愛心感動上蒼,蕭巋的眼睛緩緩睜開,許是還在夢中,只是迷濛地看著梁帝。蕭詧悲喜交加,含淚道:“好了好了,巋兒醒過來了。”
一句話驚醒床上人,蕭巋呢喃一句:“我怎麼啦?”
梁帝悲喜交加,顫聲道:“醒來就好,父皇在這裡。巋兒不會有事,父皇陪著巋兒。”
蕭巋睜著迷茫的眼睛,遊絲似的吐出兩個字:“父皇……”
梁帝應了一聲,抱住蕭巋的頭痛哭,一時間床榻兩邊黑壓壓跪滿了人。
不多時,蕭巋再次沉沉睡去。梁帝在床邊流連了片刻,體虛身乏終於堅持不住,確定蕭巋已是無恙,才寬心地坐著七寶輦輿回宮了。
幾天後,蕭灝再度來探望的時候,蕭巋看起來神清氣爽許多。一見他,蕭巋眸光忽地一閃,亮得驚人,待要回神,他的臉轉向窗外,若有所思的樣子。
蕭灝的眼簾微微一跳,室內並沒有宮女內侍的身影,便徑直坐到他的對面,望著他的神色,喚他:“三哥。”
蕭巋一時只是茫然地看著他,頓了頓,才想起什麼,哀哀涼涼地道:“大哥走了,我阻止不了。我這條命也是撿回來的,你差點連三哥都失去了。”
“三哥,就把所有的不愉快忘記吧,你我是親兄弟。”蕭灝一臉誠懇道。
“你說得對,忘記了更好。”蕭巋含著不甘心,又苦笑說,“這一覺迷糊了,有些事情還真的想不起來。”
彷彿是藥性上來倦了,蕭巋也不言語,自顧自緩緩地、心神不安地擺弄著手中的玉墜。
蕭灝心裡裝著休休的事,又不想在這個時候提及,說些不相干的閒話,便找了個藉口,告別離去。
梁帝下旨,為了太子能安心養傷,任何人不得進入行宮打擾。蕭灝隱約感覺到了蕭巋的冷淡,知道他對大哥之死依然不能釋懷。這樣,連他也很少再去見蕭巋了。
雪天過後氣溫見暖,冰雪消融很快,這個時候,倪秀娥出現在了江陵。
她剛進晗園大門,就發出嘶啞的哭聲。
“四寶啊,娘看你來了!你說要回家的,娘天天盼著,盼著啊!”
休休聞訊,由燕喜攙扶著出來迎接。這些天,她人已清瘦許多,腰肢纖細得不盈一握,臉色仍然蒼白透明,想是勉強撐著,人隨時要被風吹倒般。
倪秀娥不理會休休,徑直跌跌撞撞進了正廳,對著眼前的靈柩便撲了過去,哀號一聲昏厥在地。眾人連忙上去攙扶,掐住人中,又灌了幾口水,倪秀娥才悠悠醒轉。
休休失聲痛哭,對著倪秀娥長跪不起。倪秀娥上去,瘋狂地拍打休休,每一下滿滿的皆是哀痛。
“我把儲家獨苗交給你,竟遭血光之災,我這是造了什麼孽?你還我兒子!還我兒子!”
眾人手忙腳亂地將二人分開。柳茹蘭待倪秀娥坐定,伸手抓住倪秀娥的手,眉目裡也是不盡的悲哀,勸說道:“不關休休的事,她也夠悲傷的了。你失去了兒子,休休失去了夫君,新婚才多久就守寡,誰受得了啊?千錯萬錯不是休休的錯,你別哭壞了身子。”
這不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