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渭身居侯位,在浣邑握有重兵,沈不遇等重臣身居高位,他們是不會坐視江山被穆氏取而代之的。我知道,他們名為保皇,其實也蠢蠢欲動了。我父皇,正處於危險之境。”
“任重而道遠,殿下比我更艱難。”楊堅拍拍蕭巋的肩膀,語重心長道,“殿下尚年輕,須得有勾踐十年臥薪嚐膽的忍耐力,且戒躁動之心。你父皇以仁愛心相許,來日方長,你不要辜負了你父皇。”
蕭巋悚然醒悟,拱手道:“楊兄金石之言,蕭巋銘記在心。”
楊堅握住蕭巋的手,動情處,眼中如星閃爍,不禁慨然道:“如若有一天我楊堅取得天下,必取消北周江陵總管,讓你自己處理後梁事務。”
兩雙手再度緊緊地握在一起。
月華如練,清風送來花草的清香。楊堅輕鬆地笑了笑,轉移了話題:“你很少去教坊,那些姑娘一定心急了。怎樣,有沒有心儀之人 ?'…'”
蕭巋的神情瞬間暗淡了下來,全無先前的英爽之氣。
“這事明年再說,我會按父皇的意思做。”他低聲道。
楊堅露齒而笑,深知蕭巋重重心事欲言又止,背後必有隱情,卻也不點破,只是緩緩道:“獨孤伽羅嫁給我的時候,才十四歲,天真爛漫,無拘無束。起初我念她年少,除了失望,甚至有點看不起她。相處久了,才發現她智慧聰明,又堅強獨立,能成為我楊堅賢內助的非她莫屬。這些年她為了我幾經折難,四處流浪。原來所謂的美滿夫妻,就是能同患難共甘苦,同歷風塵寒霜依然比肩同行之人啊!”
這番話隱有所指,月光的清輝映亮了蕭巋的臉龐。這一次,他沉默下來,若有所思。
楊堅還想說什麼,這時候,不知從哪裡刮來一陣大風,懸掛在屋簷下的燈籠被熄滅了。從小徑一帶傳來雜沓的腳步聲,很快,侍衛蔣琛出現。
“殿下,不好了!宮門外衝進來大批北周兵!”
蕭巋和楊堅相視,面露驚愕之色。
“來了多少人 ?'…'”蕭巋急問。
“大概一百來號人。他們有備而來,我們就二十幾人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殿下,快想個辦法吧!”
蔣琛的話音剛落,不遠處傳來嘈雜的聲音,有劍鞘發出的錚聲,有腳步踢踏的聲響,感覺整個行宮的地面都在抖動。緊接著,一條火把匯成的火龍,正蜿蜒著迅速朝這邊而來。
蕭巋的手已經壓住劍鞘的繃簧,劍氣出鞘,寒光閃爍。
“楊兄,你在裡面稍候,我去應付他們!”
楊堅攔住蕭巋,道:“看來我已暴露,北周兵是來抓我的。殿下你就讓我出去,我不想弟兄們做無謂的犧牲!”
“不行!這裡你聽我的!”
蕭巋毫無懼色,猛地抓住楊堅往殿內推去,擺了擺手,對著身邊的蔣琛說:“走吧。”
兩人剛出院門,一群北周兵便蜂擁而至,將他們團團圍住。幾乎同時,蕭巋的侍衛也護住主子,雙方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火把映亮了天空,將周圍映得亮如白晝。
北周總管負手而出,面呈得意之色:“三皇子殿下,你私藏朝廷逃犯,罪孽可不輕呢!怎麼樣,是楊堅自己投案自首,還是我們將他緝拿歸案?”
蕭巋冷笑道:“你們私闖行宮,我還要跟你們算賬呢!”
“別囂張了,三皇子殿下。江陵的一草一木本來就是屬北周管轄的,你服也得服,不服也得服!如今行宮已經被我們包圍得水洩不通,就是一隻蒼蠅都無法逃脫。快叫楊堅出來!”
“想要楊堅,先過我這一關!”
蕭巋突然亮劍,劍聲鏗鏘。對方彷彿是勝券在握般鎮定,上百個人動了動,只聽一陣陣慘叫聲響起,蕭巋身邊的侍衛相繼倒下。
不遠處,還有宮女驚慌的哭喊聲和北周兵肆意的浪笑聲。
此時的蕭巋臉部猙獰得可怕,他大吼一聲舉劍劈殺,圍在面前的幾個北周兵血肉模糊,慘叫連連。北周總管凌厲一笑,喊:“蕭巋,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來人,殺了這些狗奴才!”
“住手!”
明明是一個人的喊聲,卻如雷聲震動。
蕭巋不由得一個冷戰,絕望地閉上眼,手中的劍緩緩落下。
楊堅出現在院門,目光如霜,連聲音都帶出一種莫名的寒氣:“你們不是要抓我楊堅嗎?不關他們的事,我這就跟你們走!”
“死罪可饒,活罪難免。”北周總管高仰著頭,眼在火把下透著冰冷的譏誚,“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