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部不見一個。卻見李燕歌穿了一身內侍的制服,斜持著拂塵,站在鵝卵石鋪就的小路上看著玉廷微笑。
玉廷心一沉,不祥的預感越發濃烈。一個部下輕聲道:「小王爺,我們上當丁。」說著就要衝上去殺了李燕歌,卻被玉廷抬手攔下。
玉廷看著李燕歌,淡淡笑道:「你在這啊。」
李燕歌道:「小王爺想知道皇上在哪裡嗎?」
玉廷道:「想知道。不過得看李公子願不願意告訴我。」他感覺現在自己是進了風箱的耗子,只有被趕著跑的份。
李燕歌道:「我可以告訴小王爺你,不過我希望小王爺得償所願後能實現我一個要求。」
玉廷笑道:「先前我已經向李公子許過許多願,我怕要是再許願,就沒能力還願了,我這個人呀,可不喜歡事前憑空亂許願、事後食言就當喝涼水的行徑。不過如果是千兩金萬兩銀,我想自己也許倒還能得做到。」
李燕歌笑道:「小王爺言重了。我一向是相信小王爺是言而有信之人,所以今兒才厚著臉皮站在這裡和小王爺討價還價。說來慚愧,我也不過是希望能把情報賣個好價錢。」
「那就請李公子開個價吧。」
卻聽李燕歌道:「我不要千兩金萬兩銀,我想要牌坊。」
玉廷立即道:「你想要多少牌坊,我就能給你蓋多少牌坊!請最好的工匠,用金子蓋個大大的牌坊!」人說既要當婊子又要立牌坊,還真是一點也不錯!
李燕歌笑道:「我要的不是那種城樓模樣的牌坊。我要的是史書上的一筆墨跡,我希望修史的人能這麼寫:『雖以和柔自媚於上,然亦以功能自進。』」
玉廷介面道:「李公子想讓史官怎麼寫,就怎麼寫。」他自然明白那句話的出處,暗道:一介娼妓,還以為自己是大將軍衛青不成?他很想笑,可是現在他一點也笑不出來。
李燕歌「哦」了聲,揚眉唇邊含笑。玉廷看見,心頭一緊,暗道不好,果然就聽李燕歌嗤笑道:「人說史書不過是娼妓,哪個得了勢,就委身於誰,我還不信,今兒個算是見識到了。」
這一聲,明明地將兩人表面上的那層祥和親近撕了去。玉廷背上點點冷汗,只覺身處在山谷中,兩邊山壁在逐漸逼近,山壁上山石隨時將滾落。面上卻不動聲色,道:「看來這價錢並不是李公子真正想要的。李公子就開啟天窗說亮話吧。」
沒錯,李燕歌方才說的那些不過是沒話找話,為的就是拖延時間。富貴在趕來,他想為富貴攔截下玉廷,讓富貴能在鹿苑就把事情解決了,不要讓其它人有插手的機會。不過,富貴怎麼還不來?李燕歌覺得自己已經等了快有一萬年。快一點,他不知道自己能支撐多久,只能拖延得一刻是一刻……
「這個嘛……」李燕歌歪頭想了想,道:「老實說我從來都沒被人為了正經事情而低聲下氣地求過,今兒個這麼好的機會,你說我想怎麼樣呢?」玉廷臉色青白,李燕歌眼神迴轉看著他笑眯眯地道:「沒錯,我就是在要挾小王爺你,這麼好的機會放過就太可惜了。來求我吧,讓我也好過過癮。」
金屬彼此默察的聲音頓時響起。玉廷背後身旁計程車兵聳動,被玉廷攔住。
見玉廷呆立不動,李燕歌道:「怎麼?小王爺原來不會求人呀?也對,小王爺原先辦事的時候,都是恩威並,威脅加利誘,哪曾在窮途路的情況下求過人。那不才在下就充當一下夫子好了。先申明,宮廷禮儀我可還不怎麼清楚,江湖規矩我也不懂,我熟知的只是相公堂子裡的慣例。」
李燕歌雙手一攤,緩緩後退兩步,笑道:「相公堂子裡求人的慣例嘛,步驟有三:一,脫;二,跪;至於三嘛──」他故意停下,似乎在欣賞玉廷的臉色,「趴還是躺,小王爺可以任選其一。小王爺喜歡哪一個呢?」
玉廷背後身旁計程車兵又是一陣騷動,但沒有主公的命令,不敢妄動。玉廷死死看著李燕歌,一言不發。鹿苑中氣氛頓時繃得死緊,半晌都沒半點聲息。
最後,玉廷緩緩屈身。李燕歌看著玉廷緩緩下蹲,曲下一膝,手也碰到了地上的鵝卵石……他實在是有點意外玉廷竟然怎麼爽快。就在玉廷的膝蓋就要碰到地面的時候,李燕歌眼前一花,下一瞬間右臂就被反擰到背後,咽喉也被人用利劍制住。
玉廷用劍身拍拍李燕歌的臉,在他耳邊輕聲道:「我不會天真到以為我照你的話做了,你就真的會說出皇上真實的位置。」說著舉劍就欲刺下,李燕歌驚得瞪大了眼睛,急忙大叫道:「殺了我你就不知道皇上和玉璽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