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廷看見李燕歌沉默的背影在微微顫抖,嘴角悄悄上揚。
他緊逼道:「誰掌握了這一切?誰製造了這一切?是當今聖上。他再也不會給你弟弟出人頭地的機會,也許還會想著法子把你弟弟納入後宮。」
李燕歌猛地回身。玉廷依舊慢悠悠地道:「他安穩地端坐在寶座上,好不舒坦,好不快活啊……」
李燕歌斂了斂眉,「是誰坐在寶座上,與我無關,我也根本不關心。」深吸口氣,神情恢復到了平常。「我還是那句話,小王爺如果有什麼想要的情報,就儘管來跟我要。」
玉廷看著他的神情,微笑著抿了口茶,心下暗道:承璽在寶座上應該會比原先又不舒坦那麼一點了。
先前玉廷對皇甫卿曾經花大力氣下過殺手,可原以為必殺的一擊卻沒能成功,打草驚了蛇。如今只有把握各種機會不斷擾亂,目的就是希望能弄得他心力憔悴、草木皆兵。今天給李燕歌看的也只能算是擾亂而已。根本不能奢望能成功刺殺。父親宣王在封地以及盟友的軍隊才是主力,而自己在京城要做的就是對文武官員能收買的就收買,不能收買的就殺掉,把京城弄得越亂越好,讓他們不能組織起平亂的有效力量。
李燕歌面上平靜,暗帶不滿與怨毒,心底卻在暗笑:就算你不用激將法激我,我也會幫你造反的,可人只有掌握著別人的弱點和小辮子,才會覺得放心,如果不讓你掌握主導權,你將來又怎會信我給你的情報?不是我求你信我,是你自己要信我的!今日你對皇甫卿無禮,明日我要你加倍償還!造反吧,抄家吧,滅族吧,沒有冤案,哪來的青天?沒有反賊,哪來的平亂英雄?而最終,皇甫卿的鐵蹄將把你們的野心踏得粉碎!
忽聽李燕歌拖長了聲音嘆道:「小王爺,其實我得你挺慘的。」
玉廷揚眉看李燕歌,他身為王爺主子,怎麼也輪不到一個原為男娼的宦官來說這種話吧?
李燕歌接著道:「小王爺的幾位兄長在封地於父母膝前承歡,而小王爺卻孤身在此,在虎口狼穴之中。」
玉廷微笑道:「我是嫡長子,」
李燕歌露出吃驚的表情,道:「是……是嗎?但這麼危險的活計,可以說是九死—生,宣王怎麼竟然捨得讓小王爺你……」話說到這裡就停下了,偏過頭,喃喃自語:「我原來還以為小王爺至少有五成以上的機率是認養的,或者是小妾所生,從小被父母兄弟當成下人看,衣食不周,隨便差遣辱罵。同父異母的大哥先是看上了父親的美女小妾,但是因為得不到而瘋狂嫉妒,於是把美女小妾所生的年幼的弟弟當成替身,努力研究和動用各種手段把弟弟培養訓練成奴隸,以滿足自己的獸慾。然後在父親需要幫助的時候,大哥對弟弟說:『我待你如何?』回答『恩重如山』,『為了哥哥我什麼都做』,於是弟弟被當作替身送來了京城,弟弟為了最愛的哥哥,不惜一切哪怕肚子和屁股開花,最後為了保護最愛的大哥而白衣上鮮紅梅花朵朵開,於花瓣飛舞中麗地倒在穿著鎧甲騎著白馬的大哥懷裡……一邊吐血一邊還喘著氣說『除了你,我什麼都不在乎。』」
玉廷起先還靜靜地聽著,漸漸握著茶杯的手越收越緊,人卻笑得前仰後合。
「李公子也未免太能想了吧!這是哪個說書的編的故事呀……
李燕歌道:「小王爺深諳風流,果然一下就識穿了。相公堂子裡的春書,上不得檯面。」
玉廷笑著哼了聲,抬手戳戳李燕歌的印堂,道:「我明明白白地告訴你,我是宣王的嫡親長子,是皇上的嫡親堂兄弟。我的身份,不是相公堂子裡用來哄客人開心的下流段子能套來套去的。」
「是,小的明白。小王爺您大人有大量。」李燕歌笑道,然後換上一副凝重神色,道:「唉,我也是為小王爺不平啊,如果是我的話,我怎麼著也得為親兒子找個替身才是,重要的兒子帶在身邊或者放在安全地方,而雖然重要卻等於是送死的事情,就讓心甘情願為自己賣命而且對自己來說死了也無所謂的人去幹好了。」
玉廷聽著,輕輕冷笑了下,神情淡然而模糊,末了道:「如果身為嫡長子的我抵押在京城,皇上又怎麼會對父親放心。」
李燕歌自然注意到那一閃而過的失落,知是自己的話有了效果,便點到為止,迅速轉移話題道:「對了,小王爺,我想到件事,也不知道該不應該說。」
「什麼事?儘管說。」
「唉,反正我什麼都不懂,只是隨便亂想,這樣,如果這個時候騰格勒人大舉進攻,皇上會不會派出最精銳的軍隊出去反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