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掌頓時鮮血淋漓。
滿眼都是鮮紅,穆見清一時竟愣住了,等到反應過來,才撐起身子朝黎泱撲過去,按住血如泉湧的傷處,咬牙大罵,「
你這是發什麼瘋?」
黎泱痛得齜牙咧嘴,猶強笑道:「都是我的錯,只要……只要能讓你消氣,就是把這條手臂砍下來,也算不了什麼。」
話入耳中,穆見清又驚又心疼,一巴掌打在他臉上。「好,你索性把手腳全砍了,看我是不是消氣!」
他身子尚虛,手上並沒什麼力氣,只是氣怒之下這一巴掌卻用了全力,黎泱的面頰上頓時浮起五道淡紅的指痕。
穆見清望著卻仍不解氣,奪下他手裡的匕首扔到遠遠的角落。
黎泱覷著他的臉色,嘴角卻偷偷揚了起來。那人嘴裡說著氣話,眼中的心疼之色卻是怎麼也掩飾不住的,若是自己聰明
,就該趁他這時心軟,磨著他求得原諒。
主意既定,他便垂下頭來。「我已經知道錯了,隨你怎麼處置都成。」說著,臉上露出悽然的神色,小心翼翼地抬頭看
著眼前人。
穆見清按著他的手,看見掌上鮮血汨汨地往外湧,紅得刺眼,又見他滿面悔意,捱了一巴掌還強忍著不敢吭聲的樣子,
心裡早就軟了,哪還有心和他計較。
「還不去櫃子裡拿藥。」他輕斥一聲,眼神變得柔和。
黎泱眼睛一亮,知道他是原諒了自己,於是心中竊喜,應了聲就要去拿藥,誰知剛轉過頭,忽見窗外銀光一閃,緊接著
便聽見弓弦輕響,一支白色羽箭快如疾電般從窗外射來。
刺客!腦中剛掠過這兩個字,身體已下意識的行動,猛地把穆見清撞到一邊,將他護在身後,然後才覺胸口一痛。他低
頭看去,那白羽箭透胸而過,血緩緩地滲出來,溼了衣襟。
「泱兒──」
依稀聽到那人驚痛欲絕的呼喊,他視線卻已經朦朧,意識陷入混沌之前,心中唯一的念頭是──
幸好中箭的不是見清。
春寒料峭,畢竟不像冬天那樣冷了。
愫玉閣的長亭裡,一個青衫男子正在撫琴,琴聲如泉,空靈而乾淨,卻帶著淡淡的清冷。另一個白衣青年靠著欄杆,心
不在焉地數著竹節上的新芽。
半晌,那白衣青年打了個呵欠,不解的問:「都已經春天了,他的箭傷怎麼還不好?」
琴聲停了下來,穆見清微笑。「該是好得差不多了。」
「那你還不跟我回去?我已經在這裡待了一整個冬天了。」秋敘離有點鬱悶。當初明明說好了要隨他回繁雲谷去的,誰
知黎泱才一受傷,眼前這人就立刻變了心思,說什麼也不肯離開。
「這時離開,讓我怎麼放心?」穆見清苦笑。
距黎泱遇刺那天已有一個多月了,想起那天情景,至今他仍渾身發冷。那時自己就這麼眼睜睜看著黎泱倒下去,血染透
了衣服,卻仍緊緊地護在自己面前。
好在韓照影正好趕到,箭頭又被他掛在胸前的青玉擋了一下,偏過了心口位置,這才保下了性命。
那刺客本已逃脫,後來又被沈棲桐座下秘營人員擒拿,拷問之下才知是劉氏餘黨,因怨恨黎泱害得劉氏家破人亡,這才
圖謀行刺。
「那你什麼時候才能放心?」
穆見清搖頭。「你接下殿主的位子吧,我怕是離不開了。」
「我不當殿主。」秋敘離毫不猶豫地拒絕。只有長使才能佩戴碧稀金鐲,並在它的護佑下四處遊歷,若是成了殿主,就
要一年到頭關在神殿裡了。
「那你便回繁雲谷,物色個繼承人吧。」撥了下琴絃,他淡淡續道:「我的身子恐怕撐不過一年了。」
這身子正迅速地衰竭著,預知的能力也已經消失殆盡,若這是違背天意的懲罰,他無意逃避。最後的這段時間,他本想
回繁雲谷去,也算是落葉歸根,卻沒想到黎泱他是如此執著,而自己對他竟也那麼放不下。
既然這樣,便只有在他身邊多留些時日,待到大限將至,再悄然離開了。
秋敘離並不贊同,「回了繁雲殿,也許長老會有辦法。」
穆見清聞言笑了笑。「當年我向若芙透露了鳳朝天命的時候,就已預知了此生的結局,待到後來救下泱兒,更是違背天
命,而我十年來未曾盡過一